云子衿心中一跳,难道不是查她的账,而是要给她指一门亲事么?于是,依旧静静坐着,微笑地等大太太继续说。
大太太道:“最近云家的生意做大,不过我们根基尚浅,也就是从你父亲和你几个叔伯分家之后,才开始将米粮生意做大的。虽然在云川城中首屈一指,但是毕竟比不上别的世代商贾之家。如今摊子铺得大了,自然别的路子有些不太能跟上。”
云子衿点头附和:“这段时间辛苦母亲和几位哥哥了。”
大太太将目光落在云子衿面上,像是深思熟虑后般:“再过一月便是你父亲的生日,到时会有不少生意上的朋友会来。我与你父亲便商量着,你年纪也差不多了,到时给你指一门亲事,也能让你将心安下来。”说着,脸色一变,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我云家虽不是什么名门世家,不过该有的脸面还是要的,作为云家子弟,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云子衿蹙眉,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大太太见云子衿一脸茫然,又自行端起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道:“你每月的月银去了哪里我不管,但若是你将攒下的银子拿来偷汉子,真被我撞见,不管老爷保不保你,我也定然让你不容于云家!”
“母亲,您可能误会了!”云子衿连忙从座上起身,跪在大太太面前,望着她,一脸坚定道:“我不知母亲为何如此说,不过,子衿从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请母亲明鉴!”
“没有就好!”大太太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搁:“一月后你父亲的生日,你好生给我准备着!”说完,便往屋里走去。
云子衿低声道:“母亲,那子衿这便告退了,母亲好生歇着。”
从雪昊院出来,云子衿不禁纳闷,这子虚乌有的罪名是怎么加诸她身上的?难道那日出府时同沐疏在一起被撞见了?可是,大太太却说的是什么“攒下的银子拿来偷汉子”,那个汉子,自然不可能是沐疏。
心中万般蹊跷,准备回香芹院中问问瞿麦。不过,云子衿唇角微勾,她房里大太太的内线,倒是浮出水面了。
回到香芹院,云子衿唤来瞿麦,在房中低声将大太太的话讲了一遍。瞿麦是云氏在青楼时的一位姐妹生下的孩子。当年云氏已经嫁给了云琅,也有了云子衿,一个大雪天,她过去青楼的朋友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求她收留,她一时心软,求了云琅好些天才将瞿麦留在了府中,和子衿一起玩。而瞿麦的母亲却很快便因为痨病而死,后来瞿麦便成了云府中的丫头。可怜五岁的小女孩连自己母亲最后一面也未能见着,不过还好逃过了沦落风尘的命运。
瞿麦听完云子衿的转述,想了一会,突然面上一白,扑通一声跪下道:“小姐,当日是我疏忽了!我依照小姐说的,故意拿着镯子去了几家当铺,然后随便去了一家没人居住的空宅院停留了一会儿,这才回来。如今一想,那个宅院我进去时,分明有一双男人的鞋晾在了屋外,看来根本不是没人住,而是有人出去忘了锁门而已。”
云子衿连忙将瞿麦扶了起来,温和道:“你当时也是着急,所以没注意也不怨你。想必他们要为我指定亲事也不是因为这件事而引发的。而且,我们不是找出了谁是那个内线吗?”
瞿麦想了想,点头道:“那小姐打算怎么处理?还有,一月后老爷的生日,若是真给小姐指了一门亲事,又该作何打算?”两人都明白,什么指定一门亲事,实际就是为了生意将云子衿卖掉而已。自古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商旅百姓,多少女子都免不了沦为家族利益的工具。
“好歹我还只有十二岁,即便如今指了亲事,也得等到十五岁才能出嫁,这当中还有三年时光,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先不用担心这个。”云子衿道:“既然父亲生日大家都很是重视,那么,我便定要在那天,将身边的人清一清!”
说着,云子衿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打了开来,露出整整齐齐的数十根艾条,笑道:“你那天不是问我做什么用的吗?我这便亲自教你!”复又悄悄在瞿麦的耳边道:“等你学会了,每隔七日便去帮我娘调理身子,到时候就指望你帮我尽孝了!”
第6章 局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有人的时候,云子衿便给父亲绣腰带;而身边只有瞿麦时,便将一些最基本的穴位和艾灸知识教给她,两人在房中反复演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一月过去。云子衿将当日灵光一现绣出的特别腰带献给了云琅。这条腰带与普通腰带不同的是,在腰带的上沿,开了一道约莫两寸的小口,而这道口子并非忘了缝合,而是故意留下的一个暗袋。
云子衿也是一次无意间听云似墨提起,有时候去庄家谈生意之时,需要暗中使点儿手脚。一般来说,只有袖中有口袋能藏东西,所以袖口往往是被盯得最为仔细的地方。而若是云琅将自己最后的底牌放在腰带之中,往往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腰带送出,甚得云琅之心,因此,当云子衿状似无意地提到自己房中有个丫鬟偷了东西,被云子衿遣散出府,也欣然应允了。
当天傍晚,云氏米行云老爷子四十岁寿辰,云川城不少有生意往来的朋友也都来到云府捧场。主宴设在云府正北的云韶院,而为了方便小辈们接触,在旁边的花园之中,还设了一个小宴。这次因为人多,所以沐疏、云似墨等人也都在小宴之中。
小宴快要开席,云子衿才从香芹院赶来,花园中大太太房里的张嬷嬷早就不太乐意了,见形色匆匆的云子衿,脸拉了下来道:“七小姐不知,大家都在等你了!”
云子衿歉然道:“那真是我的错了,刚刚屋里发生了点事儿,有个丫头偷了个东西,不过好在已经解决了。”
“丢了东西?”张嬷嬷眼皮一跳:“可抓到是哪个丫头所为?”
“隐秋”,云子衿道。
张嬷嬷神色一缓。
“看我着急得,刚刚说错了,是桂枝”,云子衿淡淡道:“我云家家规中,最忌的便是这类偷窃行为。今日爹爹寿宴,这丫头趁我们都不注意便动了私心,幸亏被我撞见。我已经打发了点银子,送她出府了。二哥听说,特别拨了一个丫头来我房里填上。我想着母亲这些日子忙坏了,便没将这些小事禀报,只是先前见到父亲时提了提。等宴席结束,张嬷嬷便帮我替母亲说一声吧。虽说桂枝是父亲拨给我的,不过终究还是让母亲知道一声比较好。”
云子衿说完,果不其然地瞧见张嬷嬷脸上极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也不理会张嬷嬷作何反应,云子衿端着一副温和的微笑,坐到了宴席之中。
席上之人,除了云府的几位外,云子衿只认得沐疏,此时,他身旁一边坐着云似墨,一边坐着云子灵。云子衿暗中猜度,看来这席间众人,还是以沐疏的家世为最。
由于在座的都是年轻人,最大的也就云似墨和一位荣家大公子,连云子衿的哥哥,云似乾都坐在了主宴。所以,也就是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拘谨,很快,大家的少年心性便露了出来。不知是谁提议,众人便在席间玩起了罚酒。
在云川城的公子哥儿间流行的罚酒,其实极为简单,全靠运气。乃是用一个白玉盘子,上面放着一个一头尖一头钝的瓷杵,瓷杵在玉盘中旋转,尖头指向谁,便罚谁喝酒。城里不知是谁还给这个罚酒器具取了一个颇为雅致的名字,叫气运流盏。
当气运流盏呈上来之时,坐上的男子都兴奋了起来。坐上的除了云家姐妹之外,只有一个女子,乃是尉迟家的三小姐尉迟芯。云川城的尉迟家,最出名的不是家里雪白的面粉和贡米,而是三小姐尉迟芯堪比男子般的豪爽。
因此,云子衿见到连云子灵眼中都露出跃跃欲试的光芒时,心中低叹,看来这番她是逃不了了。
前面的几圈都没有轮到自己,云子衿暗暗庆幸,可正高兴着,见到桌中央的瓷杵尖指向自己时,云子衿有些尴尬地望向四周。旁边,云子灵充满期待笑盈盈地望着她,而另外几个公子哥儿见第一次有女孩子被选中,则更加兴起。
云子衿将目光落在了对面人的身上。沐疏微笑着望着她,并没有透露出过多的情绪,而云似墨突然站了起来,端起酒杯道:“七妹自小体弱,不胜酒力,我作为她的哥哥,便代她喝了吧!”说着,脖子一仰,一饮而尽。
云子衿眉目弯弯,娇娇脆脆道:“谢谢二哥!”
云似墨桃花眼一挑:“你是我妹妹,自然要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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