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的压力比江遥想象中要大得多。
谢知谨离开的前两个月,江遥每天都会给谢知谨发信息,叨叨絮絮说很多话,却从来不敢提自己有多辛苦——是他一意孤行,过程再痛苦都只能由他自己承受。
但渐渐地,谢知谨似乎变得忙碌起来,回复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他们的话题也越来越少。
江遥来来去去只会问谢知谨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重复的对话非常乏味,谢知谨也不再事无巨细地回复他,到了第三个月,江遥拿起手机给点进聊天页面,删删打打都不敢发出去,最终只选择每天晚上都给谢知谨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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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打扰谢知谨,这成为了他跟谢知谨最后的联系。
可也不是每句晚安都能得到回音,谢知谨有时候隔一个小时、有时候第二天才回,有时候甚至没有搭理。
夏去秋来,江遥收到谢知谨如下回复。
“不用每天都给我发信息。”
“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
两句话让江遥连晚安都不敢再问候,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对方在点击发送时凛若冰霜的神情。
他跟谢知谨渐行渐远,连最后一点联系也断了。
但江遥很听谢知谨的话,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谢知谨,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其余时间争分夺秒地学习。
与谢知谨彻底断了联系那个月的摸底考试,江遥的年φ火gewoci¥推荐级排名往下掉了十七个名次,而这样的成绩别说考上A大,甚至还没有他的高考成绩优异。
父母找他谈心、老师找他聊天,层层叠叠的压力像是一座座山压在了江遥的肩膀上,让他本就半垂着的脑袋低到地里去。
那次江遥拿着成绩单躲在宿舍哭了一个小时,他怕被室友听见声音,拿了件衣服咬在嘴里,默默无声地流泪。
哭完的第二天凌晨五点半,他顶着两只核桃眼照常起来背书。
意外的是,在晚自习前他收到了谢知谨的来电。
江遥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抑制内心的澎湃接通,结果一开口声音还是不自觉地染上了泣音,“谢知谨。。。。。”
一瞬的沉寂后,谢知谨清亮的音色穿进他的耳朵里,“我听我妈说,你这次月考退步了?”
信誓旦旦跟谢知谨说要考上A大的情景历历在目,江遥的脸皮猝然发烫发热,难堪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哽咽道,“有道题我读错题意,所以。。。。。”
谢知谨干脆地挑明,“不要找借口。”
江遥眼里的泪渐渐积攒,闷闷地嗯了声,他不想哭,可眨一眨眼,眼泪就自己跑了出来。
他突然不知道该对谢知谨说点什么,说他已经很努力在读书了,说他就是没有谢知谨聪明,说现在这样都是他咎由自取,说他考砸了是担心失去谢知谨这个朋友,可话到嘴边,又怕谢知谨以为他在找借口。
就在江遥六神无主时,谢知谨出声了,“今晚九点有空吗?”
江遥忙不迭道,“有。”
“把试卷错的题拍照发给我,晚上开语音说。”
江遥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一连说了好几声好,破涕为笑。
谢知谨又嘱咐他好好学习便挂了电话。
短短不到三分钟的聊天就像给枯萎的江遥注入营养剂,他瞬间变得生机勃勃。
有了谢知谨的鼓励,江遥比之前更用功,更拼命。
整一个学期他都是宿舍里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的那个,在食堂排队的时候他背单词、在吃饭的时候回忆物理公式、就连走路都在默念文言文,他像是被输入了学习程序,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都不在意。
等到期末考,江遥成功地拿下年级第二,他立刻跟谢知谨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可谢知谨却迟迟没有回复他。
江遥捧着手机失魂落魄回到家,一打开家门却猝不及防见到了谢知谨的身影。
谢知谨放寒假回家了,几个月不见,他的气质比从前更清冷,像是一抹雪、一汪泉,凛冽的气息强势地占据江遥的世界。
江遥呆呆地站在门口,直到江母说话他才回神。
江母对谢知谨说,“阿姨还有事要外出,你跟小遥好久没见,在家聊聊天。”又看着江遥,“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
谢知谨颔首,“阿姨慢走。”
等屋子里只剩下两人,谢知谨微微笑道,“年级第二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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