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玩不转,不管穷富,每户拿三十块钱。李律师支招:全村联名给国土部写信,状告农场破坏基本农田……末了又叮嘱:主张权利切忌违法,必须有理有利有节。齐二水佩服,李律师支的招绝对决了,刀刀不离农场后脑勺,这钱真没白花,律师雇得值。心刚踏实,肚子咕咕叫,一天只啃了两个面包,早饿了。翻箱倒柜找出一盒方便面,舀一瓢水放进锅,到院子去抱柴禾。干这些杂事时他心生委屈,妈的,干大事,身边没人伺候真不行。 。 想看书来
4 俊柳州暗夜造访,齐二水心起波澜
“二爷,还饿肚子哪?”俊柳州适时出现,从齐二水身后接过柴禾。“我给二爷做。快着呢。”袅袅的身影闪进堂屋。
大半夜的,啥意思?齐二水停在门前,倚着门框发愣。灶口燃起火苗,映出一张脸,俊柳州好看的脸。他感觉火苗烫人,烫得他脸红,心跳加快,肩膀倚不住门框了,人往下出溜。急忙碎着脚步进了里屋,坐在炕沿上卷大喇叭筒,一口接一口吐烟圈。眼前烟雾缭绕,忽忽悠悠觉得一对水蜜桃摇摆。
“二爷趁热吃,暖暖身子。”俊柳州递给齐二水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她笑靥铺了一脸,面若桃花。“一亩地呀,全家乐坏啦!开春头茬棉花,二茬麦子,少说收入一千块,闺女上学不愁啦。”
热汤面暖和齐二水的胃,俊柳州的话更烫他心。齐二水思维发散,想起这柳州女人着实不易。嫁到大霹雳村这些年,只回老家两次看爹妈,一心料理家,念高中和初中的两个闺女成绩好得出奇。本地女人咋比,人一过四十,比老母猪难看,比老母猪还馋懒。
一盆热水放到齐二水脚下。俊柳州做完面条,顺便烧了锅热水。“二爷烫烫脚,操持事情累,解解乏。”她蹲下来,看样子想给他洗脚。齐二水害羞,难为情地抬起脚。她托起下巴,仰脸看他。“往后到我家搭伙吃饭,添双筷子的事儿。”
齐二水摇头,不中。心想,俩残疾,仨孩子,加一老光棍,还不把小人累死?
俊柳州还有主意,直起腰说,她每天过来给二爷做饭。齐二水说不行,惹闲话。她红了脸,要不就隔三差五帮二爷料理下。他点头说行,又摇头说不行。她说话的时候手没拾闲,上炕铺被窝。枕头套上一层油腻,大冬天都闻出馊味。她说该洗了,从头上摘下一个发卡,麻利地挑针线。他说不用了,自己可以洗。想拿回枕套,出手有点慌乱,偏巧抓到她的手,触了电一样。虽然立马松开,心却乱七八糟了。上回请李律师洗澡,他陪着做了个头疗,觉得三十块钱花得冤,冷不防摸了女技师胸口几把,过了下手瘾。那是三年来他头一次碰女人。按说他这个年龄,功能还没差到那里去。兜里素,黑白忙和闹分地,他就没有精力照顾一下自己的功能。如今,俊柳州近在眼前,是个男人就得胡乱琢磨,水蜜桃到底啥模样?很快,他感觉身上有群蚂蚁爬,上上下下痒得要命。
“瞅你把自己苦成啥样了,”齐二水急需转移精力。“让你闺女帮帮啊。”
“念书哇。”
“大学毕业都没事干。”
“不念书,更没事干了?农村苦得让人扛不住,我得叫闺女进城找事干。”
“哎,现在就能进城挣钱。去洗浴中心做按摩,可来钱了。”
“瞧二爷说的。都说那里边的钱脏。还是找正经事儿做。”
齐二水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咋出这馊主意。他赶忙补救,说:“一亩地的事情,你瞧好吧。”
俊柳州拆下枕套,说回家洗,拜托二爷多关照。往外走时,在门口与王大白虎撞个满怀。王大白虎端着一碗肉,肉汤撒到枕套上。俊柳州没吭声,扭身走了。
5 齐二水谋划开春,偷听碰了一鼻子灰
王大白虎嘎笑,“二爷,馋肉了?”他肠子直,有话藏不住。“吃猪肉,咱有现成的;人肉嘛,澡堂子找年轻的,老娘们没劲。”
“胡沁!”齐二水抓了块肉,塞进嘴里嚼。“县里铁了心阻止分地,我还有闲心找娘们?你快去叫王五行他们,是退是进,赶紧合计。”
人很快来了一群,都是三根筋挑个脑袋,大眼瞪小眼说不出子午卯酉。齐二水先介绍大气候,如今中央重视三农,机会实在难得;但是当前形势不好,县里非退地不成。怎么办,他问王五行:“是退是进,书记拿主意。”
王五行说,谁退地谁他妈傻子。到底咋办,二爷说了算。一群脑袋都看齐二水,对,二爷咋说,我们咋办。
这就得了。其实齐二水心里早有谱,就要这个劲儿。他着手布置,年前准备两件事:一、集资,每户二百,买种子化肥农药薄膜,开春雇拖拉机播种机,统一抢分抢种;二、建组织,一是种地组,上至龙头拐下至开裆裤统统下地,王五行暗里指挥;二是上访组,我牵头,俊柳州组织老人孩子妇女齐上阵,瞎婆婆带头哭嚎闹叫,一起玩命纠缠工作组,掩护种地组抢分抢种;三是护村组,王大白虎牵头,人人一根白蜡杆,买十箱二踢脚,村子东西南北各设放炮点;只要县工作组进村就放二踢脚,护村组坚决把他们挡在村外,防止扰乱人心。记住,谁也不许脑子发热。李律师说了,主张权利必须有理有利有节。年前各组把人撺掇好了,出了正月,咱接着干。末了,他问王五行:“来了四个支委,算支部会吗?”
王五行苦笑,“二爷找乐,支部开这种会,找抽哇?何况你又不在组织。”
齐二水一想也对,他都不是党员,罢了。但是还有一个大问题。“集资款咋办?”他放心不下,“老少爷们血汗钱要花得笔笔有宗,得找明白人管账。”
王五行说:“交给村会计。”
商量妥当,大伙回家过年。齐二水去李三柱家,需要嘱咐俊柳州和瞎婆婆一番。俊柳州又是面汤又是洗脚水,还有洗枕套,他想起来心情就敞亮,脚下舞东风,唱起《空城计》: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唱到李三柱家,隐约听见一阵哭声。他悄悄踱到窗前听分明,大过年的哭啥呀?
“混账!”瞎婆婆骂,“哪有埋汰自个媳妇的?”
“齐二水啥人?混子,无赖!给他做饭洗枕套,往下还不让他欺负喽!”李三柱的娘娘腔。
“冤枉二爷了,他真心给咱地……”俊柳州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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