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军早早吃饱喝足,全军开拔到贼军营地前。秦军大营这边,鸦雀无声,丝毫没有出寨迎敌的打算。
这贼人十有八九是通过什么门道得到了陕西周边危急的消息,晓得官兵破敌心切,打算死守营寨了。
傅喀禅从随从处接过心爱的千里镜,抽出镜筒,细细打量着秦军的布置。
这玩意在如今这年月可不多见,傅喀禅也是入关后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副,之后便当做宝贝一般,小心保管。
远处秦军大营设置地很是精巧。器字形的五个寨子,每隔一段距离便设置有箭塔,吊桥、木栅栏、拒马、鹿角、壕沟一应俱全。
壕沟里不用说,肯定打满了木桩,木桩朝上的尖端少不了是在大粪里面温存了一段时间的,鹿角前似乎一切正常,但傅喀禅知道,那里定然布满了陷阱。
“哼,这帮贼子,还真是布营的一把好手。”傅喀禅先给秦军点了个赞。
守兵分工、战术设置情况这种里子的东西且不说,光看着大营形制,贼军就称得上精锐。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把营寨修得铁桶一般,这仗,不好打。
不过傅喀禅依然对清军的实力有着足够的信心。你大营修的再漂亮又怎么样,比得过潼关天险吗?
时代变了,李自成数万大军面对大炮也只有狼狈逃命的份,你一个小小营寨又能挡得了多久?
虽然傅喀禅手里没有红衣大炮这种镇国利器,但是对付仓促立起来的营寨,佛朗基就足够了。
很快,六门佛朗基炮被推出来,在贼军强弩射程之外肆意宣泄火力。
箭塔被轰塌,吊桥被轰碎,鹿角也被轰的七零八落。这次炮击主要是摧毁碍事的建筑,并没有刻意杀伤敌军。
一些人影在防御工事后面匆匆闪过,或是把伤员送到后面,或是调整布防位置,补上工事被毁后的缺口。
在清理出一段进攻截面之后,傅喀禅大手一挥,后方二千余名哭哭啼啼的百姓被驱赶上来。这都是清军在附近抓来用来填坑的炮灰。
陷阱和壕沟这么危险的东西,总不能让官兵们上去填吧?
平日里,你们都是大清的子民,大清对你们恩重如山,如今事情紧急,难道你们这些深受皇恩的百姓不应该为国出份力吗?
说起来,咱大清有些时日没有这么干了。毕竟从一个组织严密的黑社会团伙转型成为正规的股份有限公司后,凡事还是要讲点面子的。
当年别人家里养的羊变成了自家的,当然不能随便杀了。但是现在嘛,事态紧急,没吃的了,先杀两只也无妨。
大清国的传统艺能了,无论是三藩之乱,还是长毛之祸,八旗绿营还有团练乡勇们杀起百姓从来都是一把好手。
这种事,皇帝他老人家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比如八旗兵进驻江西与吴三桂交兵的时候残害百姓,有那良心官员上书控诉,康麻子不就说了,江西百姓能被八旗天兵祸害那是他们的荣幸啊。一代仁君,名不虚传。
开始的时候百姓们还试图求饶,很快,在当场砍死几个人以儆效尤后,只得老老实实去冲阵了。
跑的慢了,还会有弓箭伺候。对面的秦军当然也不会客气,弓箭、弩矢纷飞,冲击营寨的百姓成片成片地倒下,没死透的在地上哀嚎。
在大清天兵有效的激励手段和秦军箭阵的威慑之下,百姓们一个个肾上腺素猛增,扛着土包依然跑得飞快。
填坑平壕的工作进展迅速,很快大军正对面就清理出了一条宽达百米的进攻通道。
贼军的远程打击力度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猛烈,想必是藏了拙。
一群填壕百姓,死光了清军也不会心疼,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箭矢。
这边折了三成的百姓匆匆退下来,早已准备停当的绿营战兵们开始披甲。
布面甲不重,不过二三十斤的样子,穿在身上行军也无妨,但是打仗嘛,能省一分力气用在紧要关头最好。所以有条件的话,最好的选择还是临阵披甲。
例行的一轮炮击之后,五百绿营甲士开始在后面弓箭手的掩护下发动进攻。
凡战,绿营兵先上,这是大清的老规矩了。一来试验试验对面的成色,二来也可以消耗对方的军力和体力。
这边准备妥当,傅喀禅正待安排进攻,派往蓝田县城附近监视另外两处秦军驻地的斥候匆匆赶来报信。
“将军,贼军出动了。从山谷驻地而来,约莫五千人,多置偏厢战车,车上备有强弩。目前已近蓝田县城。”斥候喘着粗气汇报最新军情。
五千人,这贼人还真是能挤啊?这么小个谷地塞了这么多人。
这是要来助战吗?现在费这个劲,当初干嘛不直接合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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