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太监就做了个鬼脸道:“宋大人一听您要被贬为县令了,就将您的下落告诉我了。”
狄映:“……”
无语地送走传旨太监一行人后,就招呼侍卫们,准备出发。
此时的他,正在潞州。
干什么呢?为汾州调粮。
他负责收集、采买,“路路通车马行”的人,就负责往汾州押运。
那套茶具、是狄映让狄顺交给宋文的,所以知道他狄映下落的、朝中真还就只有宋文一人。
“宋大人这是有多欢喜你被贬谪啊?”彭凉撇嘴嘀咕。
狄映笑了笑。
叹着气回了句:“因为做县令才安全吧。”
然后捋了捋自己的脑袋,再无力地笑了笑道:“若成无用身、要官有何用啊……”
真要想保自己的小命,他连县令也不用做了。
其实陛下……此举也是为保他狄映的命吧?
狄映揉了揉眉心,感觉双肩疼得慌,便将剩余的事情、都交托给了狄顺,然后带着侍卫们,就朝着黔州出发了。
可是,谁都不是铁打的。真的不是。
狄映终于病倒了。
长久以来,无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积累的重重沉疴,终于在去往黔州的半路上、如猛烈的岩浆一般、齐齐地爆发了开来。
狄映病倒在了开封县的客栈内。
开封县令霍献可,不知怎么的、得知了狄映在他辖境内养病的消息、便找到了客栈来,强行勒令狄映离开开封县的地盘。
狄映此时昏昏沉沉地睡着,全身冷热交加、寒战不止、汗出如雨,仿佛被无数座山石给厚厚重重地压着,动弹艰难、难以醒来。
迷糊中,听闻霍献可的驱赶之声,强撑着动了动手指。
此时彭凉等侍卫们的刀都已出鞘,却在见到大人的手势后、恨恨收刃。
周凛用刀鞘、不经意地轻撞了下霍献可身体的某个部位后,就和谢净一起、将大人给小心送上马车,驶离了此地。
霍献可、没觉得身体上有任何不适。甚至,他都以为、那一下只是无意中撞上的而已,就没吵闹。
他也不敢吵闹太过。虽然他有驱赶对方的权利、但要是吵闹太过的话,一旦过了线,御前带刀侍卫就能斩了他的脑袋了。
其实这也是彭凉他们没有胡闹的原因。
异地官员、路经各地、都得上呈文牌与对方支会。路引也得扣章的。也就只有他们家的狄大人,走哪去哪都是乔装成百姓的,也懒得到一地、就去寒暄一场、应酬一场。
所以仅在这一点上、就不受许多官员的喜。
谁也不愿意异地官员跑来自己的地盘上指手划脚、或者满地乱蹿。
尤其是狄映。
他到一地、一张扬,就把百姓们的心都给拉走了、就把他们那些个本地官员比得更黑、更脏、或者更加啥也不是……
谁能喜欢啊?
只是别人都暗戳戳地讨厌而已,就霍献可的胆子大,敢直捋虎须。
二月末,气候也是冷热交加,冲撞的天地之间都像是找不到一个平衡的支点似的。
因着霍献可的驱赶,马车的速度就无法放慢。疾驰中、寒风裹挟着雨水的湿意、都从马车的四处、钻进车厢内、钻进狄映身体里的每一条骨缝之中。
守在车厢内的谢净,都恨不能用厚厚的棉被将整个车厢给包裹起来。可惜,没有。
被驱赶的啊,连物什那些都不给带齐的啊。
大人身上、也只有谢净硬抱走的、两床客栈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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