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该好好感谢张叔。
把黄石检回来的老军汉姓张,他有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的名字起得非常有时代气息,分别叫:有弟、又弟、再弟。
神灵大概听到了老张的祈祷,所以一口气赐给他三个儿子,不过老张把小三起名“再弟”显然是过于贪心了。看来神灵也有些生气了,没有送来更多的孩子。
老大、老二已经从军,张再弟年纪还小,不过作为大明军户子弟的,士兵的宿命在他出生时就已经注定——如果黄石没有穿越的话。
在老张的引荐下,万历四十六年二月,黄石也投军当兵,总算有了一口饭吃。
到了七月,又是老张给了赞助,加上他几个儿子的帮忙,黄石终于盖好了自己的小屋,还得到了这半年一直在用的旧床和全套旧被褥。装上门板后,老张的小儿子——张再弟蹦蹦跳跳地从家里拿来了鞭炮。
张家的小儿子已经被黄石用各种各样的故事彻底收服了,黄石泡了那么久的论坛,真本事没有学到什么,杂学倒是收集了一肚子。现在张再弟因为年龄还小没有从军,所以总是有时间崇拜地围着他打转。
鞭炮声中,黄石抚摸着崭新的大门,贪婪地嗅着大门上新鲜的木料气息。从今天起,黄石就不再是一条丧家之犬了,就算再遇到饥寒,他也不会不知所往了。
晚饭还是照例回老张家吃,为了帮黄石添些家什,老张的大儿子——张有弟卖了他的腰刀。添了家具以后,多出来的钱老张婆娘割了二两肉,炒了一盘肉丝,也算是替他庆祝乔迁之喜。
本来黄石想用老张家的碗筷瓢盆,把那些新的东西留下,但是他们坚持说家里如果全是旧东西不吉利。此外老张的婆娘还给黄石的新居上了三保险,从庙里请了一个木雕的菩萨,找一个游方道士买了一把木剑,最后还在城隍庙里拿回一口袋香灰。
“石头啊,现在就差一个女人了。”耳边才响起这句话,黄石就感到有一只大手狠命地拍到自己的背上,嘴里正在咀嚼的食物一下子喷回了碗里。
正埋头扒饭的黄石猝不及防,好悬没一头扎到碗里,他咽下口里剩下的东西后抬头回答:“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等发了饷先还张叔你钱才是。”
只见老张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不着急,今年还不了明年还,你还不了你儿子还我儿子好了,我们两家要作很多代的邻居了。”
黄石也明白,在明朝从了军就是上了贼船,子孙后代算是全贡献给大明天子和朝廷了。如果自己转世到明初,那么自己的后代估计还真是要和老张家做几百年邻居了。
坐在右边的老张大儿子也连连点头,“不错啊,石头,赶快找个婆娘生个孩子吧。你岁数也老大不小了。”
不等黄石回答,对儿子发言很满意的老张就推开了饭碗,先用一声咳嗽吸引过几个人的目光,然后伸手指了指站在墙边的大儿媳,笑容可掬地对黄石说:“要是她能生个儿子,你将来把女儿嫁给我孙子就好了,你不用给嫁妆了,我也不会给彩礼的。”
苦笑不由自主地爬了黄石满脸,媳妇都没有,还女儿呢,这老张想得还真是长远啊:“一定,那是一定的了。”
看到老张的二儿子也吃完了饭,黄石赶快紧把碗里剩下的糙米一口气全塞到嘴里,一边嚼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我吃好了。”
“你们来吃吧。”随着黄石、老张和他的老大、老二离开桌子,老张的婆娘带着张再弟还有她的大媳妇走过来坐下,也开始吃饭。张再弟抓起筷子就开始挑剩下的肉丝,他嫂子先给婆婆盛了饭,然后再给小叔子的碗装满。
回到家里上了门闩,黄石摸着黑蹭到了床边,掀起被子躺下,在一片寂静中渐渐进入梦乡,他睡着前已经是热泪盈眶。
从军好几个月以来,除了一身军服什么也没有发下来过,第二天一早黄石和往常一样,舞着自己那根粗木棍去出操,路上还拌了几个美猴王的造型自娱自乐一番。
下了操以后黄石又舞着它跟老张一家回去吃午饭。饭后抹完嘴就出去砍柴,不过晚上黄石把东西背回来以后,老张的婆娘说什么也不肯白白留下了,她硬塞给黄石一个铜板,说明天开始,这些都算她代买的,还说旧斧子老张也让送给他了。
接下来六个月的生活如同湖水一样没有丝毫波澜,每天黄石就进行着出操、吃饭、砍柴、吃饭、睡觉这样周而复始的生活。事实证明这些新家什留给黄石家是糟蹋了,一直到过年他也没有动过火,年夜饭都是去老张家混的。
老张拒绝了他把新铁锅什么的送回来的提议,理由是将来黄石成亲时,家里都是新东西显得气派,不然到时候还要再花钱添置,没有哪个姑娘肯用别人家的旧东西的。老张最后重申了一遍要求:就是将来把女儿许给他孙子就可以了,虽然黄石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在哪里。
经验是容易得到的,但是体格上的优势是先天的。黄石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的青年,吃的是肉蛋,喝的是可乐,党的关怀让他有了一米八五的高大身材。
虽然穿越后吃了不少苦,但是普遍幼年缺钙、缺维生素的明朝人民只有一米六的男性平均身高。无论是骨骼强度还是器官发育都不能和现代化的四有新人比。
到泰昌元年为止,黄石打的柴顶得上一般两个人那么多,偶尔还能捕捉到些小兽。这些优势和他的身材带来了不少魅力,一些家中有成年姑娘的军户也向黄石暗示过,对于他这样有前途的青年,彩礼减半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几吊钱虽然现在还拿不出,但也并非是一个很可观的数目,依照黄石目前的情况看,几个月内就可以凑够这笔钱,只是他另有打算罢了。
此外,黄石其实还能写一手好字,毕竟现代化社会纸张是容易获得的。而黄石原来的爱好就是写大字,还曾在业余比赛中得过奖。
明朝的书写纸张价格还是比较昂贵的,黄石在新社会用掉的纸张,放在这个时代至少要价值几百两银子。明朝刻苦的读书人还是更倾向于用树枝和沙土练字,天天在白纸上图图画画,此时就是对于豪门也不是非常轻松的负担。
这个长处黄石暂时还不敢显露出来,因为在平均识字率不到百分之一的封建社会,识字是过于醒目的特点了,更不要说写得一手好字。
他曾经偷看过几个私塾先生的笔墨,放在二十一世纪那种字只能被称作不堪入目。这让他想起后世书法家对先贤的那种谨慎的敬仰。比如书圣王羲之,他开创了一个流派,这种宗师的地位固然无可动摇,但是如果掌握了更多资源的现代书法家自称写得还不如书圣,那才是对不起书圣。作为业余书法爱好者,黄石的字不敢说多么出色,但肯定比绝大多数明朝知识分子强不少的。
这也是黄石心中对古人的看法,如果后世子孙比华夏先贤更差,那不但不是推崇古人,而是让祖先蒙羞。抱着这种想法,他决心在这个时代赶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天启元年正月二十四日,午后黄石又冒着风雪去砍柴,斧子昨天才去陈铁匠那里磨过,所以他今天干得很轻松。挥动斧头的时候,他不禁想起昨天的事情来,脸上顿时浮起了带着得意的微笑。
陈铁匠有一个刚年满十七的女儿,昨天黄石在铺子里面等着的时候被她老子招呼出来端水,当时他就觉得那女孩的表情有些不对,等大姑娘回去后,王铁匠不漏痕迹地夸奖起他闺女如何勤俭,还说看相的讲他女儿有生儿子的模样。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黄石立刻就明白了,感情让女孩出来转一圈是让自己相亲呢,接下来王铁匠就开始称赞其黄石本人了。因为身高的关系,才几个月他就混上了排头兵,马上就有可能晋升果长。王铁匠的意思就是,一个聪明人不仅仅关注眼前,也很注重未来,要是一个年轻人很有上进心,能给他女儿一个好依靠,那彩礼拖几年付清也不是大问题。
当然不是大问题了,王铁匠生了三女儿和一儿子,怎么可能有任何问题?说到底老张就吃亏在这上面了,给前两个儿子起名字叫:有弟,又弟。结果天从人愿地一个女儿也没生出来,现在为二儿子的婚事伤透了脑筋。
加上未来几个月的收入,黄石有信心攒下一小笔钱,这样老张家的老二也就能有了着落,但是一想到明年的历史,他胸口就腾起了一种荒谬的感觉,到头来终究还是一场空啊。
这个念头一起,满满的干劲就从黄石身上流走了。随便收拢了今天的收获以后,黄石早早踏上回家的小道。走到林边的时候,突然看到的一个很奇怪的景象吸引住了黄石,他靠近准备仔细看看的时候听见了一声大喝。
“别动我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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