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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第1页)

算是彻底服了!甄郎君说得没错,府君,汝实乃女中管子!”

第一卷 风起蓬莱 第七十一节 下邳陈元龙

且说甄尧与王翰等人在东莱与段融就投资龙口商港一事讨价还价之时,身为徐州第一巨富的糜竺却对这桩近在咫尺的大买卖充耳不闻。事实上,自打陶谦病入膏肓之后,整个徐州的政务重担就压在了糜竺的身上。一时间这个商贾别驾俨然成了徐州的一把手。然而糜竺本人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现在所拥有的权利都是拜陶使君所赐。一旦陶谦撒手人寰,那他糜竺也将被打回原形,甚至可能还不如原先做富家翁之时。毕竟这么多年别驾当下来官场上的黑暗糜竺也见了不少。他深知权利这东西可不似金钱,不是想放手就能放手的。然则令人无奈的是眼下陶谦恰恰就是到了行将就木的地步,非药石之力可回天。

故而毫不夸张的说,这会儿陶谦的生死已无人在意,众人现下唯一关心的是陶谦死后由谁来接任徐州之主。糜竺心知依照陶谦的想法一直都是打算将徐州让给刘备的。而他本人亦十分看好刘备的为人与实力。然而徐州之主最终**,陶谦并不能完全做主,此事还得看徐州本地世家豪门的意思。至于糜竺更是连插嘴的身份都没有。因此他也只得一边暗中资助刘备,一边恪守本分等待着陶谦让位的那一刻到来。

这一日糜竺照例在向陶谦请过安之后,走出了陶谦所静养的小院。却不想他前脚才跨出门,后脚迎面就碰上了典农校尉陈登。时年刚满三十岁的陈登,字元龙,乃是仅次于糜竺的下邳二把手。早在二十五岁时,他便已被举为孝廉,并出任东阳县令。中平六年,陶谦表其为典农校尉,在徐州境内实行屯田。陈登当时虽年轻却将差事办得极为漂亮,他一上任便“巡土田之宜,尽凿溉之利”,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取得了“粳稻丰积”的成果。

只见这会儿的陈登,腰挎长剑、身着劲装一派儒将打扮。在看到糜竺之后,他立马礼貌地拱手招呼道:“糜别驾,早。”

“陈校尉,早。”糜竺以同样客气的态度回礼道。须知糜竺的官职虽高于陈登,但在下邳城,不乃至整个徐州,陈登的名气都要比他糜竺响亮。这倒并不是说陈登屯田之功令其名满天下。而是因为陈登出身世家,乃名门之后。陈登的祖父陈球曾官拜光禄大夫,陈登的父亲陈珪亦做过沛国相。有如此显赫之家世,再加上其本身学识渊博,智谋过人,无怪乎陈登能在三十岁之前就能平步青云。因此莫要说是糜竺了,甚至陶谦本人碰上下邳陈氏都得礼让三分。

而就在糜竺打完招呼想要转身离开之时,陈登却意外地一把叫住了他道:“糜别驾且慢,可否借一步说话?”

糜竺见陈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虽不知对方有何打算,却还是客气地将其引入了自己位于刺史府衙门的书房之内。却说,两人个按主宾面对面坐定之后,糜竺率先探问道,“不知陈校尉今日找糜某有何要事?”

哪知陈登平视着糜竺,语气淡然地反问道,“糜别驾,使君此番可是想将徐州让给刘备?”

糜竺没想到陈登一上来就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惊讶之余,他不禁强忍住心中的大骇,尴尬地笑了笑道,“陈校尉说笑了,使君何曾有此意?”

“哦?说笑?那使君将丹阳兵拨给刘备可是说笑?糜别驾送粮给刘备可是说笑?”陈登一针见血地追问道。

“陈校尉想哪儿去了。使君将丹阳兵调拨给刘备乃是为了让其驻守沛县抵御曹军。而糜某出粮资助刘备亦是不想沛县驻军因粮荒而动摇军心。”糜竺略带心虚地辩解道。其实他也知晓陈登不似那些寻常世家子,乃是有真材实料的当世俊杰。自己的这番狡辩多半不能取信于陈登。然而下邳陈氏与汝南袁氏交情非浅。特别是陈登之父陈珪早年曾与袁术交往甚密。值此特殊时期,糜竺又怎敢轻易向陈登透露自家主公的计划。要知道袁术可是一直都想将徐州收入囊中的。

事实也正如糜竺猜想的那样,陈登对他那拙劣的解释显得颇不以为然。只见这会儿的陈登袖手而坐上下打量了糜竺一番后,长叹一声道,“看来糜别驾不信任登啊。罢了,糜别驾虽心有芥蒂,登却不可不以诚相待。不瞒糜别驾,登以为眼下陶使君时日无多,吾等得尽快找一新使君坐镇徐州才行。”

糜竺见陈登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左顾而言他。于是他当即神色一正,向陈登试探着反问道:“那依陈校尉只见,使君又该将徐州让与何人?刘备?还是袁术?”

“袁术?确实,袁公路与家父少时有过交往。前几日还曾修书于家父,称:昔秦失其政,天下群雄争而取之,兼智勇者卒受其归。今世事纷扰,复有瓦解之势矣,诚英乂有为之时也。与足下旧交,岂肯左右之乎?若集大事,子实为吾心膂。”陈登说到这儿顿了顿,又向糜竺反问道,“糜别驾可知家父如何回答?”

然而未等糜竺回应,陈登就自问自答地继续说道:“家父回信,云:昔秦末世,肆暴恣情,虐流天下,毒被生民,下不堪命,故遂土崩。今虽季世,未有亡秦苛暴之乱也。曹将军神武应期,兴复典刑,将拨平凶慝,清定海内,信有徵矣。以为足下当戮力同心,匡翼汉室,而阴谋不轨,以身试祸,岂不痛哉!若迷而知反,尚可以免。吾备旧知,故陈至情,虽逆于耳,骨肉之惠也。欲吾营私阿附,有犯死不能也。”

原本糜竺听到袁术写信招募陈珪之时,心头还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要知道以下邳陈氏在徐州的影响力,陈家父子真要与袁术里应外合的话,那怕是刘备现在已经做了徐州州牧恐怕也阻挡不了袁术吞并徐州。然而当陈登说到那句“欲吾营私阿附,有犯死不能也”之时,先前还忐忑不安的糜竺,突然意识到自己错怪陈氏父子了。对方根本没有依附袁术的意思,甚至还痛斥了袁术的不轨之举。于是乎,糜竺当即愧疚地冲着面前的陈登俯身叩首道,“汉瑜公高义!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羞愧难当。”

“糜别驾快快请起。”陈登见状赶紧上前扶起了糜竺道,“既然吾等均以为袁术骄奢横暴,不是能治理乱世之主。不若今日就好好商议一下迎何人为新主。毕竟青州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一旦群龙无首,徐州危矣!”

糜竺听罢陈登所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正如陈登说的那样,值此乱世,一州一郡一旦失去主持大局之人,势必会沦落为任人宰割的羔羊。远的不说,就以毗邻徐州的青州为例。青州刺史田楷乃公孙瓒的部下。只因公孙瓒与袁绍交恶,故一直以来田楷都被袁绍军堵平原郡无法对青州诸郡发号施令,使得于青州现下呈现出群龙无首之乱势。除了北海、东莱两郡现下尚有太守主持政务之外,其余青州诸郡皆无人主持大局,宛若如一盘盘散沙。以至于徐州就算是在被曹操劫掠之时,亦有余力出兵吞并青州治下的大半个城阳郡。至于靠近兖州的济南郡、乐安郡,那更是常常被曹操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因此如果说徐州是块鱼腩的话,那青州就是块豆腐。而倘若陶谦死后徐州找不到新州牧,那徐州离变豆腐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因此这会儿的糜竺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便向陈登坦言道:“陈校尉放心,使君已内定刘备为新州牧人选。”

“果是如此。不瞒糜别驾,家父也以为刘备此人可堪大任。”陈登欣然点头道。

糜竺眼见陈氏父子也看好刘备,一直以来悬在心中的那块大石这才落了地。于是便忍不住抚掌大笑道,“如此甚好!”

然而这会儿的陈登却突然将话锋一转向糜竺提醒道:“糜别驾,莫要高兴得太早。让刘备接手州牧一职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陈校尉何出此言?”糜竺不解地问道。在他看来连陈氏父子都已答应让刘备来当新州牧,那此事还有何阻力可言。

可陈登却颇为担忧地分析道,“刘备此人出身宗室,有贤名,有谋略,然其根基实在太弱。甚至都比不上琅琊的臧霸、孙观。吾恐使君一旦将徐州让给刘备,有人会不服。”

糜竺听陈登提起了臧霸、孙观,不由也跟着皱起了眉头。须知当初陶谦初抵徐州之时由于手下没兵没将,便招安了亡命东海的臧霸、孙观等山贼为将。而此二人也确实能打,一战便大破黄巾军。之后陶谦便任命臧霸、孙观为骑都尉,令其驻扎琅琊郡。然而这两年来臧霸、孙观二人非但没有为陶谦守住徐州的北大门,反而渐渐有了割据一方的趋势。想到这里,糜竺不由一拍大腿叹息道,“当初使君招安这批山贼乃是为了对付黄巾贼。却不想今日却成尾大不掉之势!”

陈登见糜竺一个劲地抱怨臧霸等人势大,便赶紧上前将话题转回正题道,“糜别驾,臧霸、孙观等人可留到日后再行处理。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得迎来新主公才行。故登以为吾等应趁使君尚清醒之际,请刘备率部来下邳驻防。如此一来,一旦使君有个三长两短,吾等即刻便可拥立刘备为新主公。以免夜长梦多。”

糜竺听罢陈登一番分析后,这才恍然大悟地一拍手道,“陈校尉言之有理。竺这就修书一封请刘备尽快率部入驻下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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