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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龙苏醒是在事故后的第三天。不幸中的万幸,孩子身体脏器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伤,医生表示手术后只要踏实养病,恢复期内保持良好的饮食习惯,坚持运动和复健,应该不会对未来造成什么影响。
警方的调查报告在王小龙苏醒前就已经出来了,事故三方均没有酒驾、毒驾等特殊情况,又考虑到肇事的主要责任人和次要责任人均已死亡,也不可能再以什么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了,事情显得简单了很多,就是个民事赔偿问题。
不过就这么一个问题就能要了王小龙家里人的命。有三辆车的折旧费、三方市政设施的赔偿费、小龙的医药费、伤者闫敬昱的医疗费、死者吴晗的丧葬费和赔偿款……这些费用也不是小龙他妈娘家这几个农村人赔得起的。至于小龙他爸妈就不说了,暂且可以设定为一分钱不花,给他俩脚上栓张饼,喊两条狗给拉走算拉倒。
不过小龙醒过来是大事,现在二姨也顾不上那么多,民事法庭指不定什么时候宣判,以后的事还是留给以后解决吧。
小龙很快就度过了短暂的虚弱期,岁数小就是有优势,医生们也为他的恢复能力感到欣慰。不过人醒了,问题就来了,该怎么跟他表达父母均已不在人世的情况呢?重任落在了二姨身上。
二姨非常紧张,看着病床上的孩子,还没说话眼泪就开始吧嗒吧嗒掉。这样的状态显得很不好,她赶紧让二姨夫先稳住局面,自己跑到走廊里稳定心神。
正在这时,两个身影出现在走廊里。二姨本来没注意,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下意识转头去看,发现是一男一女,男的扛着摄像机,显然这是记者。事故当天医院里拥进来一堆长枪短炮,二姨当时又在沉痛之中,自然完全不记得记者们的样貌,而今天这两位直奔她,显然是有备而来。
“王小龙的二姨是吧?您好,我是电视台的记者,我叫李少君,这位是我们的摄像师方鹏,我们听说小龙已经苏醒过来了,怎么样,情况还好么?”
二姨没有看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少君看二姨情绪低落,和老方对了下颜色,又开口问二姨:“他是不是还不知道父母已经不在了?”
二姨听了这话,转脸看向这个记者,这个姑娘凝视着她,显得还挺亲切的。二姨一下子又没忍住,哭出声来,赶忙用手捂住嘴,怕声音传到病房里去。
李少君没再说话,扶着二姨来到走廊旁的座椅上坐下,拦着她的肩,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巾递给了她。
二姨擦了擦眼泪,定了定神,走廊上又陷入了沉默,空气中充斥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以及住院部特有的凝重气息。
“大姐,您觉得,由我们来跟他说怎么样?”
二姨一愣,不知道这个记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是这么想的,小孩子这个年龄,刚刚接受教育没多久,应该对于我们这样的电视媒体有一定的敬畏感,因此在面对镜头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表现出更坚强和自信的一面,即使心里难过,可能也不会当场失控。等到我们采访结束了,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再由你们家人来进行疏导,或许这个过程更好一些。当然,这么小的年纪就失去了父母,对任何人来说都不可能轻松接受,关键是方式方法要适合,您说呢?”
二姨听了李少君的话,思考了一下,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就说:“我进去问问孩子。”
二姨进了屋,李少君转头看向方鹏,老方默默冲她竖了个大拇哥。没费什么口舌就能直接独家采访到受害者,这趟来得实在是太值了。
王小龙躺在床上,二姨夫粗糙的大手抚摸着他的额头。二姨夫的手和父亲的手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二姨夫的手更干些,上面好像有很多硬茬,搞得王小龙有点疼。不像父亲的手,虽然又糙又硬,但是摸在身上痒痒的还挺舒服。唯一好的地方是二姨夫不像父亲,手上常年有一股难闻的油腥味。那种味道不单单出现在父亲的手上,连家里也因为放货和料一直充斥着这种味道,只是稍微淡一些,稍微能忍些。最近这段时间,有时候父母回来早了,会到床边来看一看即将或者已经入睡的他,每次他都要屏住呼吸才能避免想吐的冲动,和父母肌肤相亲早已失去了儿时的那种幸福感。
这时候二姨进来了,她看了看小龙,却又不愿更多地与他对视,而是拉上二姨夫小声嘀咕了几句。其实刚醒过来那一阵,小龙就一直在问他们爸爸妈妈怎么样了,两个人支支吾吾,现在又神秘兮兮,小龙虽小,心里也能猜想到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却又不愿多想。可是小孩子的脑袋,哪里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
小龙看着两个大人,开口说:“爸爸妈妈到底怎么了?他们是不是也住院了?也像我一样只能躺在床上,所以不能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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