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沈谦之未有一丝迟疑,淡淡的回道。
当年是李毅亲上沈府提的亲事,可王氏并未当场给出回复,只等沈谦之回来与他知会了一声。
他知名节对一女子意味着什么,也知李萦的性子,便只等将李萦约出相谈,以让她去说服李毅将帖子退回去。
接着,便发生了后来的事。
他与李萦确是从未有过婚约,他此生只有过一个妻子,便是孟妱。
*
翌日一早,皇帝下了朝便匆匆赶来了寿康宫,打眼扫了殿内一圈儿,接过秦姑姑递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便问道:“那丫头还睡着呢?”
太后瞥了他一眼,缓缓说了一句:“回去了。”
皇帝扫视的目光霎时收了回来,回问道:“这就回去了?”说罢,瞥了一眼太后,兀自将茶盅放回了几上,轻抚掌心,不再说话。
太后瞅了他一脸,怨怪二字就差写在脸上了。她将汤婆子放在了一旁,缓缓道:“她到底不似长在宫里的公主们,是没在宫里住惯的,哀家瞧她待的甚是不舒心,便一早将她放回去了。”
皇帝闻言,摩挲着的手顿了顿,轻叹了一口气。
见他如此情状,太后也知这话是不能再说下去了,便转道:“这皇后之位,你执意不立也便罢了。太子乃社稷之本,你总该思量思量了。”
皇帝脸色顿时肃穆起来,双手握在一处,低声道:“如今朝中支持的,不过是两派,老大和老二。”
大皇子魏瞻常年在外征战,手握军权成绩赫赫,自是有一派人的支持。而二皇子自不必说,只要有温贵妃与平阳侯在,二皇子永远是储位的有力竞争者。
“老大是有将才,却无治国之能。”
皇帝的话只说了一半,再未提及二皇子,太后心中却也明白,魏茂这孩子确是有帝王之相的,但心性太过怯懦,又有平阳侯这般外戚。日后若真将皇位给了他,届时怕真是分不清这江山,究竟是姓魏还是姓温了。
须臾,皇帝又说了一句,“至于茂儿,朕想再试试他。”
太后往引枕上靠了靠,缓缓点了点头,少时,她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天冷了,魏陵的病症如何了?”
皇帝顿了顿,脸上掠过一抹惋惜之色,淡淡回道:“底下的太医回说,依旧是老样子。”
这几个皇子中,无论秉性与天分,都是这最小的五皇子更要出类拔萃一些。从娘胎里出来时,还身强体弱的,自打其生母周美人逝世后,身子便一日弱于一日。
皇帝即便有心培养他,也恐他的身子难以支撑大业。
“那孩子,是个没福气的,”太后亦瞧出了儿子的心思,接着,她又道:“昨日,该是周美人的忌辰罢。”
周美人是皇帝在潜邸时晓事的通房婢女,性子沉静淡薄,皇帝被封了太子她也不曾讨个名分,周美人这个位份也是皇帝南巡回来才给她的。
太后觉着后宫嫔妃中只有周美人是个真正无欲无求的人,每每众宫妃来她宫中抄写经文,周美人最是心无旁骛,到比她还要虔诚些。无论她给周美人赏赐,或是给她制造与皇帝同处的时机,她皆婉拒了。
是以,她倒是对这个位份低下的周美人,颇留意了几分。
听得太后如此说,皇帝顿了顿,也恍然道:“是,朕今日再让人送些东西给魏陵罢。”
这厢皇帝的圣旨刚传了出去,昭仁宫主殿里便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金丝檀木小圆桌上的花瓶被人推倒碎了一地,温贵妃仍觉着不解气,将手边的茶盏也摔了出去。
“本宫不是说过了,谁都不许给那个贱人过忌辰,到底是哪个不长记性的,给本宫查出来,打他三十大板,不,打死他!到死为止,让本宫瞧瞧,日后谁还敢如此大胆!”
一旁的掌事侍女早将殿内一众人遣散了出去,待温贵妃发完盛怒,才缓缓近身道:“娘娘息怒,昨日也没人给她过忌辰的,只是今早陛下去了一趟寿康宫,许是想起了什么,才会给五皇子赏赐的。”侍女模糊的回答着,毕竟她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嚼太后的舌根。
“好,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也送他一份大礼,”说着温贵妃给了侍女一个眼色,她忙附耳过去,少时,她惊得直起身子,脸颊煞白道:“娘娘……这……”
温贵妃嗤笑了一声,“怕什么?死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有什么大不了,何况他本就是病秧子!”
当年她只瞧着周氏还算是个安守本分的,陛下那时还只是太子,南巡时不可带妻妾,她便只让周氏去了,可回来后太子便对周氏转了态度,时常不召一人侍寝,只留周氏在房里。
后来皇帝登基了,她才知,原来皇帝的心不是跑到了周氏身上,是早丢在江南了。
可比起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女人,她更恨这个引狼入室的周氏。
现下想想,让她死的那么早,竟是便宜她了。如今这份苦,倒要自己一人来受了。
良久,温贵妃轻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一个贱种还不值得脏了本宫的手。”
她还有更重要的人要对付。
那侍女忙哆嗦着跪了下来,戕害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温贵妃下令,她也是不敢去做的。
“娘娘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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