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鲁斯在帝皇的若干名子嗣中,几乎是最早得以返回泰拉的数个半神之一。
然而,相较于奥林匹亚的佩图拉博,黎曼·鲁斯与其他兄弟的亲密程度则完全形成了堪称位于两极的鲜明对比。在基因原体佩图拉博一位又一位地接回他的至亲兄弟之时,黎曼·鲁斯却独自率领他的狼群,为人类帝皇在遥远银河中带去天鹰的誓言,与凛冬般的结局。
这并非个例,实际上,帝国学者往往猜测,帝皇的半神子嗣之间,未必皆如凡人的兄弟姐妹内部一般相知甚深。——《黎曼·鲁斯:狩猎冬与死》
“你该回泰拉了,欧米冈。”莫尔斯随手虚掩橡木制成的厚重房门,靠着墙壁站立。“帝皇喊人来接你了。”
“我知道。”欧米冈冰冷地说。
在他说话的那一刻,他的形象才倏然从监牢内部的背景中浮现得鲜明易辨,即使他自始至终都坐在此处,不曾移动分毫。这无疑是属于这名基因原体和他的孪生兄弟的天赋:只要他不想,就几乎没有人能察觉他的存在。
“你为什么不表现得开心一些?”莫尔斯问,“伱要见到你思念数十年的造物主了。不要告诉我你预言到泰拉皇宫的伙食不如马库拉格的监狱餐。”
欧米冈不发一言,蓝绿色的双眼凝视着莫尔斯苍白的脸。
即使欧米冈在马库拉格乱局中造成的影响令基里曼极为愤怒,宽容的马库拉格之主仍然选择给予欧米冈一定的优待。
他的监牢被选定在政局变动后一处遭到废弃的偏远贵族庄园,提供与普通马库拉格公民的平均水平等同的常规饮食,并且除去不可离开庄园外,欧米冈没有受到严格的行动限制。
罗伯特·基里曼仅仅将他的报复以两种相当宽松的形式表现在外。
其一,这处庄园由莫尔斯动用灵能严格封锁,除莫尔斯本人之外,无人可以出入——而对于欧米冈而言,比起在这一个月内将莫尔斯视作唯一的交流对象,还不如根本就没人跟这位极度重视情报和通讯的二十号基因原体存在往来。
其二,罗伯特·基里曼字斟句酌,写就长信,在信件开端以连续的长句和富有感性的词句表达自己无限的自信和对帝国的向往,接着以谦卑而彬彬有礼的措辞提起他对马库拉格的思虑和对帝皇不忍直言的父子情谊,又如蜻蜓点过水面,蜂鸟掠过花叶般的轻巧语气,不留痕迹地提了两次欧米冈为他无端带来的困扰,以及对马库拉格人民的和谐生活造成的损害,最后话语再转,回归到其对帝国的衷心憧憬之中。
基里曼在写完长信后,曾连续找几名兄弟过目。
佩图拉博好心地提示罗伯特·基里曼应该给马卡多再额外修书一封;罗格·多恩问基里曼为什么不直接批评欧米冈,还能节省星语者的工作量;安格隆盯着其中话语背后复杂的隐藏台词,和上层权贵特有的语言暗号,委婉地表明他只是一个努凯里亚战士,对此等要事无能为力。
“好吧,原体。皇宫的伙食比起马库拉格,还是能够在多样性上显着胜出。我希望你不是真的在担心这些。”莫尔斯说。
“你到底是谁?”欧米冈忽然开口。“你为谁效力?人类之主,帝国宰相,还是别的力量?”
“我为一个人类历史上最荒谬的梦想效力,基因原体。”莫尔斯悠然地回答,重音清晰地落在句中不留情面的那个形容词上。
“我不喜欢迷惑性的语句。”原体说。
“那你最好先讨厌你自己,欧米冈。说真的,我开始觉得你的孪生兄弟比你本人要值得喜爱了,比起你,他对世事的认知尚要清晰少许。”
“他杀死了一名禁军。我没有害死任何重要之人,我保证了塔拉莎·尤顿的存活。”欧米冈说,“他受到了赞扬,我则受到来自兄弟的耻辱性的监禁。”
“就算你试着激怒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更多的事。”莫尔斯笑了笑,轻轻点破欧米冈的想法,“毕竟我都看不出来你究竟想问什么。你在追逐着一条无人可知的道路,你以自己的秘密使命为傲,你看见过他人不曾目睹的深邃银河,并笃信你自身不为人所理解的崇高。可你现在还是得被拎回泰拉,挨马卡多和帝皇的骂。”
欧米冈移开视线,他的情绪在那张谨慎而冰冷的脸孔之下隐藏极佳。
“我有能力自己返回泰拉。”他说。
“你在说一件人尽皆知的事,原体。”
莫尔斯做出一个握掌的举动,近日围绕在庄园周围时隐时现的金蓝光芒从四面八方亮起,回归到他缠绕黑布的手掌中。
“而我要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那就是接你的人来了。很不幸地,那是你的一名兄弟,思维迅速,直觉敏锐,战斗强劲。在他面前,你既不能在语言上美化你的失败,掩盖你因为盲目和无能而犯下的错误,又无法用武力击败他,或在他手下逃跑。”
欧米冈立刻站起,然而他的反应还不够快。
健步如飞的步履声已在走廊上响起,剑鞘击打着皮带的锁扣,绘有符文的钢环和圆石相互碰撞,随之而来的是粗重的喘息,大型厚重皮毛的摩挲和复数的犬科生物奔跑时敲击地面脆弱木板的沉重闷响,仿佛巨兽在冬夜急行,在雪原中释放皮毛中集聚的燥热和紧迫。
数秒后,虚掩的房门被猛地扑开,两匹巨狼裹着一身从外界带来的冷风朝欧米冈扑来,这对非凡的生物险些让欧米冈躲闪不及。
一个比欧米冈高大许多的人出现在走廊之中,因其身高而不得不弯下腰,裹着深棕色皮甲的巨掌扶着对他而言过分精雕细琢的门框,向内无声窥视,犹如野兽在雪原与岩石的森然背景中静待狩猎的时机。
“让它们离开我,黎曼·鲁斯。”欧米冈停止摆脱狼王的那两匹巨狼,放任它们咬着他的衣领,形成一次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约束力的束缚。
黎曼·鲁斯微笑起来。这是个微妙的表情,不同于凡人微笑时暴露出的虚假亲密,狼王的笑容更类似一种结合着凶狠威胁的示意,一种他已抵达所有人视线之内的无声宣告和堂皇昭示。
“来这里,弗雷基,格里。”狼王盯着欧米冈说。两匹狼放开欧米冈,回到它们的主人身旁,与鲁斯肩头披着的狼皮贴近,就像乌云围绕雪峰,或者荒原环绕冰湖。鲁斯因此放声大笑。
“全父差使我来这儿接回阿尔法瑞斯。”他收住笑声,敛起大笑时露出的一嘴利齿,对着莫尔斯简单地点了点头,“你怎么看,莫尔斯?”
“我看你的哥特语口音还是这么可怕。”莫尔斯说,“这位一脸想要暗杀你的矮个兄弟就是阿尔法瑞斯。看好他。”
狼王笑了一声,声音就像一次短促的咆哮。“当然,芬里斯之子会照看好他。罗伯特·基里曼——这位兄弟的名字对芬里斯人读起来太拗口了,他邀请我在这儿停留两天。我还没来及问他,这里的酒水怎么样,工匠?”
“我不知道,狼王。但马库拉格的酒还远远不够灌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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