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无庸答道:“若只是探望,想必也是可以的。”
那拉氏便忙道:“那妹妹快去整整要带的东西,去看看爷,若是缺什么少什么,也好回来和姐姐说说,姐姐派人送去。”
齐布琛点头,正想告退,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又道:“福晋或许可以去看看五福晋,八福晋,十三福晋。爷们儿的事儿,牵扯不到咱们后院来,照顾弟妹妯娌也是应该的。万一这事儿过去以后,有人翻出来,说咱们贝勒府……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那拉氏点头应允,齐布琛才迅速地回了院子,让人收拾了四阿哥的贴身衣物,又让和言从厨房取了些吃食。
旭哥儿已经睡得很熟了,齐布琛轻轻摇了摇他的小摇床,对周嬷嬷和云姑姑道:“旭哥儿就交给你们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不能受到任何伤害,明白吗?”
周嬷嬷和云姑姑是四阿哥的人,她们可以不忠于自己,但绝对会保护四阿哥的孩子。交给和言和林嬷嬷,还不如交给这两个有身份的嬷嬷。
周嬷嬷和云姑姑郑重地应了声,站在一边沉默不语。事情到了何种关键时期,她们也略略有些了解。这样大的事情,作为奴才,她们插不上手,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小主子。
齐布琛在元旭的额头上吻了吻,然后起身,挺直腰背,走出了房间。
贝勒府外的路上,停着一辆马车。还在备嫁中的白苏提着食盒,紧紧地跟在齐布琛身后。
高无庸恭恭敬敬地将齐布琛请上马车,自己坐在了外面。
一路疾驰颠簸,马车半刻不歇地将齐布琛送到了宗人府门口。那里已经停了另外几家马车,仔细一看,大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的大管家和贴身伺候的奴才都到了。
作为侧福晋出面的,只有她一个。
九月份的京城仍旧十分闷热。和言一拉开帘子,齐布琛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宗人府大门广开,两边侍卫把守,门外没有任何闲杂人,显得肃穆而威严。
齐布琛一下马车,其余马车边的人便立刻将目光转到她身上。齐布琛没有看他们一眼,带着和言与高无庸走到守门的侍卫面前,举起一枚白色的玉佩,道:“御赐玉佩在此,见者如见圣上!”
一个貌似领头的侍卫仔细瞧了两眼,见来者是四贝勒府中,又想起一年前四贝勒府里一位侧福晋靠着御赐玉佩进入木兰围场给四贝勒侍疾的事,便立刻一脸惶恐地跪在了地上。
他一跪,其余守门的侍卫,各位阿哥的侍从,以及齐布琛身边的高无庸和和言,立刻哗啦啦地都跪下,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布琛收起玉佩,问道:“宗令可在府中。”
正在这时,一个清瘦的穿着亲王朝服的男子,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看到站在最中央的齐布琛和跪了一地的人后,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来人正是和硕简亲王雅尔江阿,宗人府的新任宗令。
齐布琛福了福身:“王爷。”
雅尔江阿皱着眉问道:“宗人府是重地,佟侧福晋还是回去吧。”
齐布琛也跟着皱了皱眉,随后又舒展开。她道:“王爷,我只是来见我们爷一面,给他送些东西,看看他缺什么,请王爷通融通融。”
雅尔江阿为难道:“佟侧福晋,您还是回去吧。”
齐布琛紧紧地抿着唇,举起玉佩,再次道:“请王爷通融,我不过是去看一眼罢了,看完我就走,我们府里也安心一点。”
看着她手上那么玉佩,雅尔江阿大惊,立刻甩了甩袖子跪在地上,大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布琛上前一步,凛然看着他道:“王爷,我可以进去了吗?”
雅尔江阿微躬着身退到一边,高声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还不快请佟侧福晋进去!”
他身边的侍从立刻打了个激灵,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带路。齐布琛收起玉佩,看了一眼,对雅尔江阿说了声“抱歉”,就抬步进门了。
穿过长长的过道后,侍从领着齐布琛,在一扇锁着的门前停下。侍从开门时,门上的锁和铁门不断相撞,弄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
齐布琛有些恍惚……四阿哥,居然是这样被圈禁起来了吗?他心里,该有多么难过?
在齐布琛不可置信地目光中,铁门轰然而开。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张床和一条圆凳。而在凳子上坐地那个寂寥身影,正是四阿哥胤禛。
“佟侧福晋,请进。”侍从满脸笑容地迎着她进门。
四阿哥看向他们这边的目光无比阴郁冷厉,在看到齐布琛的那一刹那,他惊讶地收起了那种阴冷的气息,目光深深地瞧着她。
看着他越发幽深的目光,齐布琛怔怔的,越发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样站在了门口。
生病,时疫,圈禁,几乎每一次他狼狈的时候,她都能碰上。她看到了他在夺嫡路上那种深刻在骨子里的隐忍,看到了他在生命无常时的不敢和绝望,还有此刻遭到皇父猜忌警告的愤怒。就是这个男人,今后会和她一起过一辈子,他们之间荣辱相依。就算没有爱,他也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阿玛,他们之间一辈子都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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