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吉帆带着吴静逸入东暖阁,两坛子桃李春风放在了众人中间的金砖上。
严吉帆跪地道:“陛下!臣今日在傅元青私宅中发现了其贪墨国帑之证据!”
“罪证?”浦颖道,“这不是琼宇楼的桃李春风酒嘛?过年的时候,小阁老还给我送了两坛子来,是不是,通达?”
於睿诚从人群后踱步走出来,他先向皇帝行礼,然后才客客气气的对浦颖道:“我可没给你送过酒啊,静闲。”
浦颖一怔:“那摆在我门卫房里的两坛子桃李春风是谁给的?”
“这应该去问你的门房才对?”於睿诚笑了笑。
浦颖语塞,眉头渐渐拧紧,沉声问:“就算不是你给的,桃李春风还依旧是桃李春风。两坛子酒怎么就成了私贪国帑的罪证?”
严吉帆整理了下衣袖,笑了一声:“这臣也不敢动,让旁的人查验这酒吧。免得说臣有意陷害。”
赖立群本就在场,听闻此言道:“主子,臣愿查验。”
赵煦紧紧盯着严吉帆面色阴沉:“验!”
赖立群遂上前查验:“一坛子开封了,饮了一半,无异常。”
他又翻看另外一坛酒。
“另外一坛未开封,泥塑是旧的,最近没有动弹过的痕迹。”赖立群又道。
“好。”严吉帆回他,“请赖指挥使砸开这酒坛。”
赖立群瞥他一眼,一拳捶过去,那一尺高的酒坛子顿时碎了一般,浓郁酒香飘散整个东暖阁,而在残缺的坛子里,一个蜡封的油纸包在酒流光后裸露出来。
赖立群拿出那个纸包放在德宝端过来的金盘中,拆开,里面折叠好的一沓纸张顿时散开。
在场诸位所有人都已经明白出了问题,可没人知道应该说什么,敢说什么,
过了片刻,从安静的人群中,於睿诚缓缓的走到赖立群边上,卷起袖子,仿佛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在众目睽睽下,双指夹着那散开纸包,酒顺着他的胳膊流淌开来,他并不在意,仔细的拆开了那沓纸
然后他笑了一声:“若没记错,侯兴海被拘捕时家中只得半本账目,后来赖指挥使搜遍顺天府也没找出下半本?”
那被压缩的皱皱巴巴的账册被他扬了起来。
正月十五,魏飞龙捉侯兴海入诏狱。
贪墨两百万两,卖官鬻爵骇人听闻,牵扯朝中衙门官员数百人之众,迄今为止该发配的、判刑的、问斩的都还没有全部定完。
不翼而飞的后半本账目直接关系到是否会再掀波澜。
没料到竟然在傅元青宅中私藏。
众人皆变色。
於睿诚道:“我若没料错,这下半本账目往来,怕是与傅掌印关系不浅……如此,之前北镇抚司带着锦衣卫在京城扫荡官员,抓了那么多人回去审问,这事儿可就耐人寻味了。”
严吉帆笑了一声:“莫非不是贼喊捉贼?”
於睿诚又抬手翻看那沓纸张,他摇头叹息。
“傅掌印身沒入宫,本应无私才对。竟然有田产归于旁人名下,这里皆为江浙一带肥沃田地的地契……十万顷。”
十万顷。
殿中之人呼吸皆停滞了一瞬。
“我掌户部,户部自有统计。五亩之地可活人。五十可以衣帛,百亩之田数口之家可保暖无饥。十万顷便是十五万亩良田,可养活一千五百户人家,一家若有人口六七,则是近万民众。”於睿诚叹息一声,“敢问傅掌印家中几人,需十五万亩地来供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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