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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雅洛斯拉夫 6(第1页)

当时正是一九四八年。整个生活都翻了个个儿,简直是底儿朝天。路德维克趁假期来我们的圈子里看我们。对他的欢迎有点尴尬。二月共产党政变在我们看来就像恐怖时期到来了一样。路德维克还带来他的单簧管,但根本就没用上。我们整夜都在争论中度过。

莫非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俩的分歧就开始了?我觉得不是。那天夜里,路德维克使我心悦诚服。他竭力避开政治,只是谈我们的乐队。按他的意思,我们应当对自己工作的意义要看得更深远些。把以往的事情又翻出来有什么用呢?谁往后看,谁都会像罗得的女人。

那么,我们说:该怎么办呢?

我们当然应当把民间艺术的遗产管理起来,他回答说。但这还不够。我们正生活在一个新时代。广阔的天地使我们大有作为。要从公众的、日常的音乐文化中清除掉陈腔滥调,这使命就落在我们的肩上。资产阶级把那些东西强加给人们,而我们要以原本的人民艺术取而代之。

奇怪。路德维克所说的这个意思,和最保守的摩拉维亚爱国者由来已久的梦想如出一辙。他们始终对腐败的、没有上帝的城市文化深恶痛绝。美国查尔斯顿舞的音乐在他们耳朵里就是魔鬼撒旦的破笛声!说来说去,没关系,反正路德维克的话把我们的心越拨越亮。

那一次,他接着说出来的想法就更特别了。他提到爵士乐。爵士乐完全脱胎于黑人民间音乐,而且风靡了整个欧洲。这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令人振奋的例子,原来人民音乐拥有这么巨大的力量。它足以孕育出整整一个时代的音乐总体风格。

在聆听路德维克讲话的时候,我们的心情很复杂,既有钦佩也有反感。他的自信神气使我们不快。当时所有的共产党人都有这么一副神气。仿佛他和未来本身早已达成秘密的协议,他可以全权代表未来行事似的。他还使我们诚惶诚恐,大约也因为他和我们原来认识的那个年轻人一下子已今非昔比。过去我们认为他是个老实的小伙子,爱嘲弄。如今他说话爱虚张声势,满嘴华丽的词藻,大言不惭。我们之中没有一个共产党人,这种不假思索,直截了当地把我们乐队的前途和共产党联系起来的方式当然使我们很不痛快。不过他那滔滔不绝的讲演对我们很有吸引力。他的思想和我们心底深处的梦想是一致的。这样一来,他的思想猛然把我们提高到了伟大的历史高度。

我心里悄悄地把他叫做驯鼠。真的很像。笛子里吹出一个颤音来,我们就都自己跑到他的跟前,凡是他的见解还不够全面成熟的地方,我们就忙不迭地来补救。我还记得我自己的慷慨陈词。我谈到了巴罗克时期以来欧洲音乐的演变。印象派时期结束后,欧洲音乐一时停滞了。它的活力似乎已经衰竭,无论是奏鸣曲还是交响乐,再或就是舞蹈的前奏都一样停滞了。因此,爵士乐对欧洲音乐的影响简直神奇,不仅使全欧洲的夜总会、跳舞厅如醉如狂,甚至也使斯特拉文斯基、奥涅格、米约等为之倾倒,他们也以爵士乐的节奏作为曲子的开头。不过要注意,与此同时,可以说自十年前以来欧洲音乐已经吸收了大陆古老民间艺术的新鲜血液,而这民间艺术在任何别处均已消失而惟独存活在我们中欧。雅纳切克、巴托克。于是,欧洲音乐的发展在古老的民间音乐和爵士乐之间建立起横向的联系。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同样对二十世纪现代严肃音乐作出了贡献。不过对广大民众的音乐来说,情况则不是这样的。欧洲各国人民的古曲调可以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在这里,爵士乐压倒一切。于是,我们的任务正是从这里起步。

是的,我们的信念是:在我们民间音乐的根柢之中,也蕴含着和在爵士乐中一样的力量。爵士乐有爵士乐的旋律,其中经常会透示出古老的黑人乐曲原始的六和弦。但我们的民歌也有着这样的旋律,而且在调式上,要更加丰富多彩。爵士乐具有独特的节奏,其惊人的变化是在整整十来个世纪中打击乐和非洲达姆达姆鼓的文化中凝成的。但同样可以说,我们这儿的音乐,其节奏也只能是从此而来。最后,爵士乐是基于临场发挥的音乐。但是那些从来不知有乐谱的乡村小提琴师也是把他们惊人的合奏依托在临场发挥上的。

只有一样东西是我们和爵士乐完全不同的,路德维克接着我的话说。爵士乐发展和变化得极快。它的风格是在变动的。道路急转直下,从新奥尔良的复调音乐,经过管弦乐,又经过一种变体的摇摆爵士乐,向着疯狂急速的波普爵士乐发展,然后又超过了波普爵士乐。哪怕是做梦,新奥尔良也不曾想到我们今天的爵士乐竟会有这样的和弦。我们的民间音乐,有如往昔世纪里的睡美人,竟长眠不动。我们得把她唤醒。她应当步入今天的生活,跟上生活的步子发展。应当仿照爵士乐的榜样。一方面不断保留自己的特色,毫不丢失本身的旋律和节奏,同时,我们的民间音乐必须把自己独特的风格不断推向新阶段。这并不容易。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这个任务只能在社会主义制度中才能得以完成。

这跟社会主义制度有什么关系?我们不同意地说。

他给我们摆道理。从前的农村里,生活是公共化的。一年到头村民总有一系列重大民俗活动。民间艺术寓于这些民俗活动而存在。在浪漫主义流行的时期,可以想象,一个在地里干活的农妇只要来了灵感,一支歌就从她嘴里涌出来,就像泉水从石头底下流出。但民歌的诞生与文人诗并不一样。诗人的创作是为了自我表达,为了道出心里独有的思想。而民歌,人们唱出来并不是要表现自己与众不同,而恰恰是要寻求与他人的沟通。一首民歌的形成就像钟乳石一样要长年积累。每一点每一滴都可以增添一点新意,形成一个新的变化。人们把这支歌世代相传下去,每一位歌手都赋予它新的成分。所以每一支歌曲都曾经有过许多创造者,然而他们人人又都谦虚地留下创造而隐没了自己。没有一支民歌不是这样而只为自身存在。它的功能非常确定。有在婚礼上唱的,有在收获的节日唱的,还有为狂欢节、圣诞节的和割草季节而唱的民歌,还有一些是为舞蹈,为丧葬而唱的,甚至情歌也没有超出某些习惯用途的范围。晚间散步曲、窗前小夜曲、求婚曲,这些全都是集体仪式,唱歌是其中的一部分。

资本主义制度摧残了这种集体生活。正是因为这样,民间艺术才失去了它的基础,它存在的理由,它的功能。在一个社会里,人如果脱离了别人、只为自己一人而生活,那么一切想使民间艺术恢复活力的尝试都是徒劳的。不过现在是社会主义,它即将把人从孤独的锁链下解放出来。人们要生活在一种新的集体里。由一种共同的利益团结在一起。每个人的个人生活和公共生活会一致起来。二者也会被一大堆的庆祝仪式统一。有些礼仪由推陈出新而来:收获的节日、舞蹈晚会、与劳动相关联的习俗等。也有新创造的节日:庆祝五一、群众集会、解放节、开会。人民的艺术将要处处有它的地位。它要全面发展,变化,革新。我们究竟理解了它没有呢?

果然,很快就出现了过去难以置信的事情变为现实的情况。从来不曾有谁比共产党政府为人民的艺术做过更大的贡献。政府花费巨款用以建立新的歌舞团。民间音乐、提琴、扬琴,天天都在电台的节目单上。摩拉维亚歌曲涌进各大学,涌进每年五一节、青年人的舞会和官方的盛大庆祝活动。爵士乐不仅从我们祖国的地面上完全消失了,而且它成为西方资本主义制度及其没落情趣的典型。青年们不跳探戈,也不跳布吉乌吉舞,而是喜欢集体舞,跳的时候把手放在旁边人的肩膀上。党不遗余力地来创造一种新的生活风格。基本思想就是斯大林给新艺术所下的著名定义:民族形式加社会主义内容。而这样的民族形式,除了我们的民间艺术,没有任何别的东西,能把它赋予我们的音乐,我们的舞蹈和我们的诗歌。

我们的组织便开始乘着这一政治的大风大浪奋勇向前。它很快在全国范围有了名声。歌手和舞蹈人员激增,并转而成为一个强大的歌舞团,出现在数以百计的舞台上,每年赴国外巡回演出。我们不仅大唱——按过去的唱法——那个杀死自己心爱的姑娘的绿林好汉之歌,也唱我们自己创作的歌曲,例如斯大林颂,或合作社丰收赞歌。我们的歌曲不再是单纯对过去时代的缅怀,而是当代历史的一个组成部分,并与当代历史同步前进。

共产党支持我们。于是我们原来在政治上的一些保留也像雪花见了太阳似的消融干净。我本人在一九四九年初入了党,歌舞团的同志也陆陆续续和我一样加入进去。

[14]Loth,圣经人物,其妻因不听劝告回头向后看而变成盐柱。​[15]IgorFyodorovichStravinsky(1882-1971),俄罗斯作曲家。​[16]ArthurHonegger(1892-1955),瑞士作曲家。​[17]DariusMilhaud(1892-1974),法国犹太作曲家。​[18]Boogie-woogie,爵士乐的一种演奏形式,一九二〇年代在美国黑人中间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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