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时间紧迫,萧棠没有中途归家,而是跟着侯老夫人进了宫。
萧蓉这胎下得艰难,从午正一直持续到了深夜申初,将近两个时辰,孩子迟迟没能下来。
医婆们在内室里不断喊着“用力”“加把劲儿”,可萧蓉的哭喊声却越来越弱。
萧棠坐在外间的小凳上,因为紧张,汗水已经打湿了内衫。
她在害怕。
害怕自己书中对于萧蓉难产而死的结局是真的。
她的目光紧盯着帘帐,手指紧紧攥着座椅把手。
一旁的梅月看过去,只见把手已经被萧棠捏得变了形。
内室里血气弥漫,医婆眼见着不成了,满头大汗地掀帘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太后面前。
她压着嗓子哭道:“太后娘娘,胎儿太大了,王妃身子虚弱,此时更是力竭,孩子下不来,可能要舍其一啊!”
守在帘子门口的恒王闻言猛地转过身,因为情绪激动,一时没能喘上气,捂着帕子剧烈咳嗽。
他抬手推开一旁的侍人,清泪从眼眶夺出,对着医婆哑声道:“务必保大人!务必保证王妃平安!”
一旁的太后瘫坐在榻上,眼中爬满了鲜红的血丝,她绞着帕子站起身,目光猩红犀利:“慢着!”
小凳上的萧棠心中咯噔,抬头看向太后。
太后疾步走到医婆前,抬手紧握着医婆的肩膀,逼着医婆直视她的眼睛。
“你已说了是可能,那便不是毫无转圜余地,你们便是拼尽了毕生医术,也必须给我保证母子平安,我要的是母,子,平,安!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走出这皇宫了!”
太后甩开医婆,那声音是萧棠从未听到过的阴冷。
医婆被太后威势所迫,吓得浑身哆嗦,踉跄着爬起来,再次掀帘进入内室。
萧棠坐在那里,紧紧攥着自己的手。
长姐肚中的孩子对于萧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若是为此弃了长姐,而那肚中的却不是个郎君,这便是得不偿失。
这是一场风险的博弈,他们不敢赌。
太后扶着霖香,看向黑漆漆的殿门,问道:“为何还不来!”
霖香稳着心神,安慰道:“娘娘别急,估计已经进了宫门,再等一等罢。”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医婆抱着必死的心走出来,跪在地上啜泣不止:“太后娘娘,早做决断吧,王妃醒不来,再这样下去,势必血崩,母子俱损啊!”
恒王上前拉着太后,声音嘶哑:“祖母!别耽搁了,救蓉儿啊!”
强大的悲意让太后无法稳定身形,霖香上前牢牢扶住她,红着眼睛道:“娘娘……”
眼泪从脸上滑落,太后看向一旁的孙儿,声音不可自抑地颤抖:“宸儿,祖母不……”
殿门口忽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有宫人快步跑进殿里,禀告道:“太后娘娘,到了!”
太后猛地回头望去,只见萧澜打头疾走,身后的轿子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姑母!老先生到了!”
萧澜扶着老人下轿,急急走进殿里。
太后身体微震,快步迎上前去。
她半月前便夜夜心神不宁,担心萧蓉生产出现意外,暗信里让萧澜派人拿着牌子去华中道请瑶山上隐居不出的神医前来。
他们皆是百年世家,诊病治疗,不拘古法,灵活多变,兼采众家之长,在女子生产之上也颇有经验。
好险,如今终究还是赶上了!
太后抹了把泪,向老先生见礼:“旬之先生,麻烦您老人家了,现下情况紧急,请先生务必保证母子平安啊。”
老先生向太后略一拱手,由着一旁的小医侍换上衣着,拿着医箱进了内室。
未几,便有小医侍掀帘走出来。
众人宛如惊弓之鸟,匆匆围拢上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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