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将至岁除,各宫母家也纷纷往宫中送年礼。
太后坐在花窗旁拢着香,听着宫人在一边报礼单,目光落到一旁趴在软毡上玩金铛的萧棠身上。
她支着头瞧着那圆圆的一小团,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小家伙许久没有回去了。
细算下来,萧棠来宫里已有两个多月了。
这些日子有萧棠陪在身边,自己的精神气儿也好了许多,乍然让萧棠回家去,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再舍不得,也不好强留着不放她回家,她家中兄弟姊妹多,萧棠虽然不说,但也知道她心里念得紧。
思索了许久,还是决下心让萧棠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回家过年去。
萧棠听闻能回府中,心里雀跃不已。
抬眼瞧见太后眼底不舍,又忙敛了笑意,钻进太后怀里使劲撒了通娇,再三保证过完年便回宫看她。
太后被她蹭得眉开眼笑,心中的不舍愁绪也散了许多。
她抬手拍了拍萧棠的小身子,满眼慈爱。
殿里正说笑得热闹,忽有宫人进殿禀告:“太后娘娘,京外陪都归州府尹崔观递帖求见。”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待宣。”
萧棠知道太后有正事要忙,懂事地从太后怀里站起来,向太后行了别礼,跟着梅月回自己的小殿。
刚出正殿,便见殿前站着两位身穿官服的男子。
为首一位男子四十上下,体型宽大,面庞圆润,身穿深绯色云纹官服,留着一撮黑色半长胡须,眼睛被脸颊上的肉挤压成两道狭长的缝隙,颇有些像戏中憨厚的丑角。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十七八岁身着绿色瑞草纹官服的年轻男子,男子身形高大,眉宇漆黑,眼眸锐利深沉,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倨傲。
两人应是听闻太师府嫡女在太后处教养,瞧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女娘从殿中走出来,便抬手给她行了全礼。
萧棠见状,抬手向他们回礼。
见过礼后,便款款走向自己的小殿。
为首的年长男子摸了摸胡须,眯着眼看着萧棠,见她目不斜视,面无怯意,姿态落落大方,小声叹道:“不愧是在太师府嫡女,品行如此端庄,为父瞧着倒是有几分太后娘娘凤仪,将来也定非池中之物啊。”
身后的年轻男子眉眼流露出几分不屑,嗤了一声:“女娘而已,能翻什么大浪!”
崔观不悦地皱起眉头:“翘儿!”
他压低声音道:“莫要忘了我们崔家如今仰仗的是谁!言行谨慎,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崔翘不作声,低垂着脑袋,眼底却尽是讽刺鄙夷。
那边萧棠回到小殿里,着手开始收拾东西。
见到桌上沈淮竹前几日布置的策论,萧棠不免有些犹豫。
明日馆内休假,自己可能明早就要归家,那便没有机会告假辞行。
若是不告知一声便离开,多少有些不太合礼。
想了想,萧棠便把桌上的策论卷到书袋里,带着梅月去了崇文馆。
现在时间未正,也不知沈淮竹在不在馆里。
萧棠到了崇文馆,却见几个馆内小吏正在抬书箱。
瞧见萧棠,忙放下东西向萧棠行礼。
“先生呢?”
其中一名小吏拱手道:“五娘安,沈学士现下在文经阁里收整藏书。”
萧棠点点头,往文经阁走去。
文经阁共分三楼,内里布置典雅,清冷地檀香丝丝袅袅,并无书简的陈腐之气。
阁楼空间极大,书架共分两列,一眼望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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