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早已是玫瑰凋零的时节,然而温室里花朵却依然绽放,天空碧蓝如洗。
“公主在祈祷室内做晨祈,”爱玛夫人将清晨到访的贵族带到起居室,躬身,“伯爵请稍等,我去看看公主是否已经好了。”
“不用急,夫人。”费迪南伯爵选了一个朝着花园的沙发坐下,把带来的一束红玫瑰,交给管家插入花瓶,“要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爱玛夫人对这个著名的花花公子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离开。
费迪南伯爵独自坐在起居室内,看着里面华丽精美的陈设,辨认着它们的年代和来历。四顾片刻,他忽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霍然站起身,长久地看着墙壁上挂着的物件——那是一把东陆的剑,古朴典雅,透出冷冽逼人的气息。
伯爵沉吟了片刻,终于掉开了视线。他的眼睛又落在了一个尚未收起的画架上——仿佛被上面的东西吸引,他不由自主的欠身而起,往前凑过去。
那是一幅画在发黄画纸上的女子肖像,还是未曾上完色的铅笔草稿,却栩栩如生
那个女子是典型的东方美人,五官精致如玉雕,黑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美丽笔直,纤细修长的手里拿着一面式样古老的镜子,似乎正在对镜整理妆容,黑色的眼睛和苍白的唇角含着一丝神秘的表情,似笑非笑,竟隐隐藏着冷意。
那个女子穿着一袭款式奇特的黑色长袍,既不是西域的礼服款式,也不像东陆的女裙,那条长袍上绣着环绕的花纹,领口很低,露出的锁骨上有奇特的纹身,彷佛一圈项链绕着女人那美丽的胴体。
看上去,隐约居然是一条盘着身子的蛇。
费迪南伯爵眼神忽然微微一变,仿佛触电似地直起了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早上好,伯爵。”就在他退开的一瞬,通往晨妆室的门打开了,美丽的公主沐浴着晨光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微笑,“您可来得真早。”
他欠身行礼:“在下真是个罪人。竟然打扰公主休息了么?”
“哦,不。”她抬手阻止了他告辞的企图,“不关您的事,伯爵。可能是连日的舞会让人疲倦。”阿黛尔公主从爱玛夫人手里接过一杯咖啡,用银勺搅了搅,叹了口气,“我昨晚一整夜都没有睡好。不停的做着噩梦,梦见一个湿淋淋的人从水里爬起来,在不停对我呼喊着什么——醒来后不能入眠,只能在女神面前祈祷到天亮。”
“湿淋淋的人?”费迪南伯爵眼神有些异常,随即他岔开了话题,看着墙上挂着的那把剑,赞叹:“公主这里的收藏品真是令人吃惊呢——如果没有认错,这把剑应该是东陆四大名剑之一的天霆吧?”
阿黛尔微微吃了一惊,不由对这个花花公子再度刮目相看:“伯爵怎么认出?”
“在还是卡斯提亚王储时,我对神秘的东方文化很感兴趣。”费迪南伯爵微笑。走过去细细端详那把剑,“这是一把三百年前由东陆铸剑大师欧冶子铸造的名剑,传说它非常锋利,甚至可以切开一切鬼魅。”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天霆陡然发出了一阵低吟。
“是么?”阿黛尔低声。“这是一个东陆朋友的遗物。”
“哦,那公主的朋友一定也是个非凡的人物。”费迪南伯爵笑了起来,回到了沙发上,“在东陆那几年,公主一定遇到过很多有意思的人或事吧?为什么从来没有听您说起过?沙龙里那些贵族们都非常好奇您在东方经历的种种传奇历险——那些夸夸其谈的家伙们,可能一辈子都不曾到过那么遥远的地方。”
“传奇?没有传奇。只有噩梦——”阿黛尔的脸刹那苍白。喃喃:“梦醒了。一切都失去,只留下这一把剑陪着我回来。”
仿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费迪南伯爵沉默下去,闭上了嘴。
“公主的画作很令人惊叹。”只是片刻的冷场,他再度岔开了话题,看着画架上完成了一半的作品,“想不到您的水准已经可以媲美写实派大师了。”
“哦,这不是我画的。这是拉菲尔先生给我带来的昔日画作之一”阿黛尔公主笑了一笑,似乎不愿多谈,“最近一段日子他一直在指导我绘画,但可惜最近两天不知为何却都没来。我派人给他发去了邀请,却一直没有得到回音。””
费迪南伯爵笑了笑,并未对这个情敌做任何评论:“真是太可惜了。居然有人能忍心让公主等待?”
阿黛尔叹息:“不止是他,弗兰克先生也没有再出现。”
“我似乎听说他日前有急事回国了,”费迪南伯爵眼神微微一动,却不动声色的回答道,“他的祖国在遥远的克里特,很久不曾回去探望亲人了。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看来无论是我,还是翡冷翠,对艺术家们来说似乎都欠缺魅力呢。”阿黛尔惋惜的叹息,“希望伯爵您不要也这么快的离开才好,否则就太令我伤心了——要知道我已经经历过太多的分离。”
“受宠若惊。”费迪南伯爵站了起来,亲吻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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