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华章不知该如何言语,生出一种没来由的慌张来。他生怕自己被秦煦厌弃,就此不再能侍奉在跟前。
只如今一切都已经鞭长莫及。秦煦知道华章的忧思为何,自己那段时间也或许是真的让众人记挂忧思了,但,如今还能说什么?华章错了就是错了,欺上瞒下,他能原谅,谢长柳呢?他会原谅这个待他不公的人吗?
“我自有打算,不管前因后果如何,亦不会让众人的劳苦与绸缪功亏一篑。”
话已至此,秦煦不再多言,任由华章自己去意会,华章是个聪明人,向来不会自以为是。而他曾经的行径却是超出他的意料的,怎么说,谢长柳都是东宫出来的人,华章又怎会如此糊涂。
对于华章的所言所行,秦煦怎么说都是有失望的。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华章此举,终是糊涂了。
秦煦离开后,华章依旧跪地不起,他看着自己的膝盖,心中的激愤与不甘再难压抑。
他笃定太子已然对他失望,而自己却也不得不离开琅琊,此后,谢长柳就要在太子身边,代替他的位置,从此他就不能再是东宫心腹。
而他这十多年来,为了这一天,汲汲营营,他出身庶出,父亲不爱,母亲钻营,嫡母不喜,自小就不能够像嫡出的兄弟那般恣意快活。他为了能让人看得起,为了不教人知道他华章就只是一个庶子,他为东宫鞍前马后,肝脑涂地,自以为能够成为东宫的心腹之臣,而如今却是功亏一篑。他如何不恨呐。
枉他先前还对谢长柳感到愧疚,原本还想着,日后或许有机会弥补与他,可如今,谢长柳对自己毫不留情,落井下石,那自己又怎会任他摆布?东宫需要的是他们这些忠臣!而非谢长柳这个绊脚石!
他越是气恼,越是想不通,为何,谢长柳一定要给他使绊子。
他找到谢长柳质问:
“谢长柳,你是不是在报复我?你自以为你如今能在主子身边说得上话,就要把我赶走,好代替我吗?你简直心术不正,阴险狡诈!”
谢长柳看着怒不可遏的华章,看着他瞪着眼冲自己指着鼻子责备,他却不觉得生气。
自己让华章走,本来就是他带上了一点的私心,不过总的来说也是以大局为重,并不值一提。
而他知道,华章一定是会认为是他使的阴谋手段,把他赶走的,对此,他并不想多做解释。
他已经被误会的不少了,早就没有了当年那种要辩驳的心情了。误会也好,埋怨也好,只要,一切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就可。而华章么,自己也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而他却对自己与秦煦的事情屡屡插足,士可忍孰不可忍。如今他也不糊涂,更知道,此秦煦非彼秦煦,他也不妄想以前种种,如今更重要的是,让东宫走向正轨,把每个人的命都保全,而不是与华章在这勾心斗角。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继续误会吧,就如他的揣测,就是自己要替代他的存在,把他踹走的,有本事,来同他争一争吧。
“华章,以你的小人之心,留在秦煦身边,才是耽误大事。”君子行得端坐得正,他自认为是这样教导阿眠的,却是自己走了错路,真是可笑至极。如今不仅不知悔改,还来朝他质问,是觉得,他仍旧同当年那般,分不清孰是孰非吗?
“笑话!我一心为主,岂会耽误主子大事?”
华章气急败坏,从来不会有人对他说,留在太子身边,是耽误,他华章对东宫忠心耿耿,肝脑涂地,没有一个人质疑他的能力,就凭他谢长柳,岂敢质疑他?
“倒是你,从来都摆不正自己的地位,你以为,太子对你有意,东宫日后就是你呼风唤雨的地方吗?”
华章越说越是恼恨,一时口快,将谢长柳逝去的亲人再度搬了出来。
“你若有本事又岂会有今日的下场?岂会让谢家父母含冤而死!”
华章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谢长柳一忍再忍,实在是忍无可忍。
他冷然的盯着华章,从来没有这般厌恶一个人。
什么时候,这个曾在他眼中,能仗义执言、凛然松柏的青年也变得如此模样可憎了?
“那你说,我为什么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他再难平心静气,华章千不该万不该拿父母激他,逝者为大,华章读的圣贤书读狗肚子里去了吗?
为什么?这叫华章哑口无言,他此刻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画面,全是曾经的年少的谢长柳。
至于谢长柳为什么是今日的下场,他知道很多。知道是元艻为一己私欲,知道是自己当年的嫉妒心作祟,更知道,因为东宫当时人微言轻,奈何不得,也知道是因为谢长柳看着好欺负吧。为什么?无非就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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