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派伯医生,这个有点上了年纪的尊贵的绅士,看到阿莉亚这个样子被吓坏了。派伯医生的诊所在大瀑布的市中心,走得快的话,从月神公园到那儿只要15分钟。
阿莉亚恳求说,“医生,千万别告诉我我怀孕多久了。别告诉我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千万别!”
“但是,波纳比太太……”
阿莉亚试着解释这一切。不,她无法解释。她眼泪不停地流下来,还不时擤着鼻涕。哦,为什么那个男人不是在我们结婚之前自杀,而是在之后呢?她结结巴巴地说:
“派伯医生,确实——我很高兴。我结婚了,而且我很幸——幸福。我爱我丈夫——我们七月才结的婚——而且我们也想要孩子——但是我不能确定——我是说,我不想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派伯医生吓坏了,看着她不明所以,那表情像利特莱尔牧师给吓坏时看她的表情一样。看到医生这样的反应,阿莉亚赶紧试着解释她第一次婚姻的情况——它时间短暂、完完全全是“悲剧”。阿莉亚尴尬地扭动着,告诉医生她的前夫如何“射精”在她身上,在她两腿间。哦,她还是个处女——但是她知道处女是不会怀孕的。高中时这种粗制滥造的实用知识会在学校里流传,一个长老会牧师的女儿也会听到这类知识,又吃惊又害怕,把它归做未来的参考,还会想,我肯定不会的。绝对不会。不会!
“我不要知道,医生。如果我已经怀孕16周的话,我前夫是——会是——本应该是——孩子的父亲。如果我只是怀孕了12周,那我现在的丈夫就是孩子的父亲。可能孩子会早产么?也说不定是晚产?”阿莉亚知道可怜的派伯医生肯定是尴尬极了。都是被她这些乱七八糟的女性事情给闹的,她不敢抬头去看医生。“医生,求您:我不是一定要知道的,是吧?我丈夫也不必知道,是不是?”
派伯医生把一盒克里内克丝面巾纸推到阿莉亚面前,阿莉亚感激地抽了一张,擦了擦脸。派伯医生好像从以前的记录中听说过波纳比这个姓,德克?波纳比,至少是波纳比这个姓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以超乎阿莉亚期望的权威口吻说:“波纳比太太,你怀的孩子不可能大过13周。这是我的估计,我是很少出错的。可能会错一两天,或者一周,但不会再多了。所以波纳比先生才是孩子的父亲。你的预产期应该是在明年四月。如果你愿意,下次你来时我会给出更准确的时间。”阿莉亚马上放心了。
阿莉亚快要晕了:“不了医生。这已经够准确了。四月。”
派伯医生从座位上站起来,握了握阿莉亚的手。她的手潮湿冰冷。跟死尸的手差不多,得要暖一暖了。他和蔼地说,“我建议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波纳比太太。跟我说的话不要再跟别人提起,把好消息告诉你丈夫,然后出去庆祝一下。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祝贺你。”
他们结婚了,而且阿莉亚怀孕了。他们高兴地庆祝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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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生子(1)
1
从日历上看,我出生在春天。
早产了一个星期。或许是两个呢。
纽约的尼亚加拉大瀑布除了三月下旬之外,从感恩节到现在一直大风狂啸,雪盖冰封。在月神公园7号,在公园里的那条街上,雪莲花和番红花勇敢地提前盛开了。然而又一场细细的雪却残酷地覆盖了它们。
这个冬天,尼亚加拉地区全部加起来下了有108英寸的雪。到3月26号,这些雪大部分还没有融化。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阿莉亚兴高采烈,要德克沿着河行驶,让他们才一周大的孩子钱德勒能看见大瀑布。
“亲爱的,开过去吧。钱德勒会永远记住大瀑布的。这说不定是他看见的第一件有记忆的东西。”
德克好像迟疑了一瞬。他知道,妻子的情绪任性而不可捉摸,由一种隐秘不见的逻辑决定,那逻辑如同桥下水泥里的钢梁,坚不可破。而德克又恰好正为儿子的健康出生而兴奋和惊喜,他当然会让步了。
他刚刮了脸,干干净净,蓬松凌乱的头发也剪了。有些天他头发乱蓬蓬的,但是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这个时节,大瀑布荒凉的像月亮一样。只有一辆长长的市政扫雪机神经错乱一样从风景公园压过,把废气排在它碾出的辙印上。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一个人了。
“没有旅游观光的人!这多好啊。”
德克开车进了风景公园,停在车位上。他没关发动机,这样暖气会热一些。这辆林肯大陆车的后座上堆满了鲜花,郁金香、风信子、水仙,虽然已经不是怒放的时光,但仍然香气宜人,很是喜庆。这些花是从阿莉亚的病房里搬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德克送给她的。
弗雷德?艾斯泰尔也到医院给他亲爱的金吉尔?罗杰斯送花。他这个红头发的舞伴现在跳不了舞了。但是很快就会恢复的。
德克知道,和妻子一起带这么个小男婴回家(只有五磅七盎司重却这么完美),他们的生命从此完整了。是的,永远完整了!
车外刮着从加拿大来的偏北风,他们看到,冬天的天空像陶瓷一样,呈现一种细腻明亮的蓝色。经历了11个小时的痛苦折磨,流了那么多的血,还得了一场小小的但是却会发烧的医院传染病之后,阿莉亚虚弱苍白,摇摇欲坠。她亲着、喃喃逗弄着脸红的小婴儿:“看见了吗,小宝贝?看爸妈把你带到哪儿了?带到大瀑布了。”阿莉亚笑着,举起钱德勒,胳膊轻轻颤抖着。(德克密切地注视着她。必要时他会帮她抱住孩子的。在医院里,阿莉亚发烧时精神错乱,痛得不得了,那时阿莉亚大声嚷嚷着什么。它们可以称为警告。他可是警醒的,警惕的。)
钱德勒给暖暖地包在一条蓝色的山羊绒婴儿毯中,他来回挥动的小手也带着小小的连指手套。他充满好奇地往车窗外看着。小小的鱼嘴湿润润地,打着哈欠,圆圆的黑眼睛使劲睁大,向外凸出。他一会儿眨眼,一会儿眯眼。他的脸像是个小小橡胶球,额头怪异地斜着,阿莉亚觉得像是一角干酪。下巴呢,也像熔化了一样,向后缩着。但是,他是个漂亮的婴儿,他是德克和她的,外表一看就是。
阿莉亚兴奋地说,“他能看见。我是说,他不只是睁开眼睛。他正在练视力呢。他好像对这些景色有格外的兴趣,他在用眼睛看呢。”
你几乎会相信,钱德勒能够明白他在看什么。当薄雾升上大峡谷,在河边那些高高的光秃秃的榆树和橡树上,冰就会结成金丝银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同莫扎特的高音音符。童话中,有座跨越尼亚加拉河的冰桥,神奇的彩虹会出现,又会在眨眼之间消失。甚至是冰点之下的温度,看起来热腾腾的水汽也会不停地升上来。
他们正在看的是美国大瀑布。更大的马蹄瀑布很远,在山羊岛的西南,从德克的车里看不到,除非把雾错看成它。
坐在车里,他们数分钟都默不作声。
钱德勒扭动着,咕哝着。他小小的拳头摇来摇去。他肯定是个多事的孩子,一会儿都不能安静,脾气又大。他皱着脸,那种表情像是一种动物似的焦虑。他的鱼嘴打着哈欠。很快就又饿了:又要妈妈哺乳了。哺乳对于阿莉亚是种全新的、惊异的、无法抗拒的感觉,一种做爱般的感觉,让初为人母的她措手不及。
想到这一点,阿莉亚就不由自主地笑了,像做梦一样。
过了一会儿她说:“德克,你觉得是什么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我们三个。”
阿莉亚用了一种中规中矩、关乎事实的声音,仿佛她是一个客户,在问她的代理人一个实际问题。她把钱德勒抱在胸前,轻轻地摇摆,把自己微微皲裂的嘴唇,轻轻地贴在他的头顶上。钱德勒戴了一顶小线帽,是德克的一个亲戚送的,但是他头皮的温热还是透过帽子传到了阿莉亚的嘴唇上。
德克说,“是什么把我们带到这儿来的?——你是说字面上的这里?那是我带我们到这儿的,亲爱的,在你的要求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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