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陶陶然之际,忽听那大手大脚的女人张切切沉声叱了一声:“坐回去你的椅子上!”
他恼恨这肥大女人打断他的遇想苟恩:“你那么粗鲁干啥!?我又役犯着你!”
张切切嘿声冷笑:”你突地站起来又是干嘛!小姐赐你座你便坐,你少来耍花样!谁知道你会不会淬然出手——你不要我来叱喝你,待会儿铁布衫一锤砸下来,粉身碎骨的是你,我可不管!”
罗白乃回头看看那持锤巨汉。
那驼子(虽然怄楼着背,但仍比人高出一大半)正在阴影里对他鳅齿,不知是笑,还是示威。
罗白乃连忙道:“好,好,好男不与女斗,我坐,我坐就是!”
且听绮梦笑说:“他每次来,身边均高手如云,有时是唐失惊,有时是唐铁萧,更有时是唐天海,不管赵燕侠,庄怀飞、萧亮、王飞还是朱杀家,有哪个好对付了?有哪位你能对付的?”
罗白乃虽然已坐回椅上——这儿只有三张藤编的椅子。
其他都是木凳子,可见绩梦对他已经算是很“札待”了——
但闻言还是忍不住道:“他得罪姑娘你,就是该打,我打不过他,还是得打——他现在己是落水狗,今非昔比,座下大将,非死即叛,我平时斗不过他,但要打落水狗,却是我罗白乃专长,仍有余力、游刃有余之事也!”
女扮男妆的何文田,虽然人长得小个子儿,但说话倒相当尖锋利辣:“你这种人,只会打落水狗,欺负失意人,算什么英雄。”
绮梦忽道:“世人打落水狗,多不肯直认,老要充自己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似的大侠,为国锄好、为民除害,则实只于诬陷暗算。欺弱凌小的事——他居然肯说明了,也算坦白。”
她在对着罗白乃遥遥懒洋洋的坐着,罗白乃听她这样说,愈发感激起她来,却见椅上的她,刚才结自己泼湿的衣衫未干,其身段之曼之妙之美之好,玲玫浮凸得连他眼睛都几乎玲玲球戏的浮突了出来了,一时间,只觉那对面椅上坐着的,就是他多年来的梦。
“咱们也一样要对付吴铁翼,此时此际,也不过同是打落水狗而已——哪有咱们打得,他不能打的事?”绮梦慢慢的道:“只不过,不管他是落水狗,还是没牙老虎,烂船且有三斤钉,这虎威大人还是极不好对付、收拾的。光是他还在身边的高手唐化,朱杀家及王飞,己是万人莫敌。无以取胜的好手了!”
罗白乃忍不住问:“你……你刚才又说跟他……为何又与吴铁翼为敌?”
其实,他一早已“原谅”绮梦了——且不管她有几个“丈夫”,‘情夫”、乃至“姘夫”、——他都已不计过去,只想好好“对待”她,他现在提问,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想听绮梦把话说下去。
最好,只对着他,只他一人,一生一世的说下去、生生世世的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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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倚梦
月色也是可以听的。
月在门外。
天边。
可是那种透心的冷,好像从亘古一路冷了过来,没有下雪,却有雪意,比雪还冷,像冰的寒。
绮梦这时一点也不绮梦。
她的脸色如月,月色如刀,冷。
语音如月,听月闻雪。
“我要杀他,”她说,“因为他做了两件极不该做的事。”
罗白乃问:“什么事?”
他也感觉到眼前这梦,似不怎么绮了,反而愈渐冷了。
不过,抱着一个冷却的梦,总好过连梦都没有了。
只是,梦好像不是他的。
至少,梦也不是抱在他手里。
怀冰抱雪,到头来只落一场空,只又湿又冷。
──这些,他仿佛都没有去想。
反正他活得快活的方式是:不去想不快活的事,也不去做令他自己不快活的事。
绮梦寒着脸道:“一,他什么都可以做,不该当卖国贼!”
罗白乃吃了一惊,“他……叛国!?”
绮梦寒的语调:“原来他来这里,就是跟辽人和金人联络,讨价还价,打算在朝廷出军远征、兵力空虚之时,与朝中奸臣串连,一并谋反。
罗白乃惊愕莫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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