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就像他自己手上的硬茧,练武之人因舞枪弄棒磨出的痕迹,和寻常百姓因劳作而得的老茧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越看越费解,平凡小民,可见并非江湖仇杀,而如果说……这就是一起偶然事件,全因一句嚼舌而起,那么行凶之人是有多么刻骨的怨毒,才下得了这般狠手?四分五裂最凄惨的第三具尸首,从身量判断,显然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他……应该就是那小男孩口中引来祸端的哥哥吧?殷沧海暗自叹息,左右再看,他注意到地上干涸的血迹,呈现出许多凌乱的血脚印。有些混杂在一起无法看清,而在厨房靠近后门的地方,却有一个特别完整而清晰。这个脚印引起他的注意,丈量脚印,再比对三具尸首的脚,他脸色微微一变,全都对不上!脚印尺寸很小,也只有那横尸的女人还算接近,然而对照鞋底纳针的纹路却又完全不同。换言之,这极有可能就是行凶者的痕迹!
脚印实在不大,以此测算身高……如果行凶者不是天生小脚,那就该是身材矮小……当然!是以男人的标准来衡量!想着想着,他忍不住锁紧眉头,循着脚印方向推门走出去,到外面还有几个同样尺寸的血脚印,一路延伸到墙根的水缸,他低声呼唤召来馋猫,凑到水缸闻一闻,立刻闻出水中的血腥气。
殷沧海心念一动,难道说,是凶手在杀人后,走到这里来洗手?在附近找一找,蓦的,他发现在水缸与墙根的缝隙里有一个黑色的东西,用树枝挑出来,居然是一块黑色手帕。殷沧海低头沉思,心中已暗暗猜出某种可能。黑色手帕是上等丝绢质地,以茅店一家的贫苦衡量,显然不可能是他们的东西。而如果说是凶手的,他却很难想象会有男人随身带手帕,行凶之后洗手擦拭,然后便丢弃一旁不再要……似乎,这家伙还很爱干净呢。
小脚、手帕、洁癖,还有对‘怪物’之说超乎寻常的敏感……什么人,才会对关于容貌的评判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所有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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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之外等在岸边,距离茅店甚远,红夜已闻到浓烈的血腥气。她下意识遮掩口鼻,怀中小男孩却在拼命挣扎哭喊:“让俺进去!爹!娘!哥!你们在哪!让俺进去啊!”
红夜满眼慌乱,刺鼻血腥让她意识到店中景象一定很惨,因此不管孩子如何挣扎,她就是坚决不撒手:“别着急,那位大哥哥不是进去了吗,他会帮你的,相信我,你爹娘哥哥一定不会有事。”
连声劝慰,小男孩却听不进去,嘶声哭喊,重伤之下几乎快要晕死在地。
红夜又惊又怕,频频向茅店张望,沧海怎么还不出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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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殷沧海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
红夜急切追问,小男孩更不顾一切扑上来:“大爷,俺爹娘哥哥咋了?他们在哪?”
殷沧海一言不发,却出手点了男孩穴道。抱起昏睡的孩子四处询问,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暂时先安置他,这孩子伤得不轻。
牟家集的族长想了想说:“祠堂后院还有几间空房,让人收拾出来凑合能住。”
红夜惊疑不定:“沧海,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把这孩子弄昏?他家……”
殷沧海摇头叹息:“不能看。侥幸留一个活口,总不好再当场吓疯吧。”
红夜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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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家集祠堂空置后屋,经过一番打扫,遭逢大难的孩子算是暂时有了一个能养伤的地方。当点穴效力过去,孩子悠悠转醒,就听到救命的大爷在耳边询问。
“你叫小狗子对么?还记不记得那个蒙面客人,他说话的声音是男是女?”
小狗子茫然摇头,混乱头脑拼命回忆,那个鬼……嗓音就像敲破的锣,又沙又哑,根本分不出男女。趴在炕上,稍稍恢复体力,他挣扎起身急切追问最关心的问题:“大爷,俺爹、娘,还有哥哥弟弟,他们在哪?他们咋了?”
殷沧海只能告诉他:“他们都已经过世了。”
孩子似乎不懂什么叫过世,他只能更直白的解释:“都死了,如今只剩你一个。”
小狗子瞪大眼,反应过来放声大哭,不!他不相信,昨天还挤在一条炕上睡觉的一家人,怎么可能到今天就只剩他一个?!他不相信啊!
“爹!娘!哥……”
灭门惨祸,眨眼成遗孤,如此人生巨变又岂是一个孩子所能承受?小狗子快疯了,哭到撕心裂肺,拼命挣扎着只想回家。
“小狗子,别乱动了,伤口又裂开了。”
红夜在旁规劝却没有用,是的,换了谁,大概都无法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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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男孩昏迷的时候,殷沧海已经几出几进牟家集,河边小店里,来办案的官差早已离去,既没有仵作验尸,也不见破案诚意。三五个人敷衍了事在左近询问一番,既然谁都没看到是谁行凶,找不到线索,也就草草定论为流寇作案,指示牟家集族长找人收尸,剩下的事再也懒得管。世道如此,见怪不怪,想让官差老爷为这种穷得丁当响的草根小民效劳一把,既没好处得,更没银子赚,岂非是天方夜谭?
殷沧海询问牟家集族长:“这户人家还有其他亲戚么?”
族长摇头:“老黄一家是外乡人,早年也是在关内活不下去才出来寻口饭吃。在这里落户开个小店,远近十里八乡也没听说有啥亲戚,碰上这种事……唉,也只能怪命不好吧。”
“命再不好,死后也总该有人收尸啊。”
族长叹了口气:“好歹这些年的交情了,老黄一家,人都不错,但凡有这个能力,谁不想帮一把。可是你看看,牟家集的苦力汉子,个顶个穷得丁当响,出工一天挣一天嚼口,谁家是能翻出余粮的?就算想凑一副棺材板,也实在没这个力呀。”
殷沧海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人死入土为安,这个钱我出。把这一家好好安葬吧,若是让那孩子看到,恐怕唯一逃过大难的也要从此吓疯了。”
由过路客出钱,村里穷汉一道帮手,打了三副薄棺材,更推选出胆大的,为惨不忍睹的老黄一家收尸入殓。不足周岁的婴孩与娘亲合葬,从此渡口岸边,多了三座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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