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萧笙大步越过陆之禾走进大堂,听见会客区嘈杂声中突然传来一句,“许君乐,水。”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见那小孩睁开眼,眼里的戾气藏也藏不住,小孩咬了下唇,抬腿走过去。
主沙发中间歪着几个衣着精致的青年,许君乐走到茶几前,拿起一瓶水,递给中间那个寸头的年轻人,那人盯着手机,看也没看他一眼,命令说:“拧开。”
纪萧笙停住脚步,旁边的陆之禾见他皱着眉望着某处,问:“怎么了?”
他没有得到回答,陆之禾顺着纪萧笙的目光看过去,一时也没明白他究竟在看什么。
许君乐心中充斥着一股狠劲儿,是今天一天没发泄出来郁结在心里的气,去他妈的权利,阶级,驯服,顺从……他被秦宇川呼来喝去的使唤了一整天,他可以给他拿手机,衣服,递水,扔外卖……他做了一切,到现在,却唯独不能帮他把这瓶水拧开。
就算他此刻仍然处于某种恐惧中,处于若干荒唐里,他也要拒绝这样的事,他觉得自己总得打破些什么,维持一点什么。
他是人,不是一种宠物或者奴隶。
许君乐轻蔑的看了一眼秦宇川,毫无畏惧的直视他,附身将秦宇川身旁的游戏机拾起,举到半空中,他居高临下的扯了一个讽刺的笑,将拿游戏机的手轻轻放开,那个红蓝机器开始直线向下跌落……
秦宇川愣了一会,伸出手手忙脚乱的接住了游戏机,气急败坏,"你有病啊。"
许君乐讽刺的笑着,"这不是有手吗?"
水扔在沙发上,许君乐脸上有种疯狂,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全部涌向大脑,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充足的血液加持,他兴奋极了,甚至迫切想和他打一架,还有那些隐形的,让他痛苦的东西,他疯了一样的想朝它们挥拳头。
秦宇川眼角似乎隐隐在抽搐,"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不想干了可以滚。"
“我在干什么?”许君乐说,“我他妈的也想知道今天一天我都在干什么。”
秦宇川将手机扔到一边,“谁惹你了?你发什么神经?”
"谁惹我了?”许君乐重复了一遍,“天下不舒服的人多着,而有的人却一心一意的打造自己舒服的世界,这是不能如此便宜的,也给他们放一点可恶的东西在眼前,使他不舒服,知道原来自己的世界也不容易十分完美。"
许君乐说完,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秦宇川,"这是鲁迅的原话,傻逼,鲁迅你总是认识的吧。"
秦宇川瞪了他许久,却说:"鲁迅?我当然知道,写《背影》的那个。"
……
许君乐不懂,为什么这样的傻逼能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轻松的讲出那些话?什么才是这种人的真面目?
他感到荒谬极了,抬起头才发现上午那个在花园里叼着烟的男的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打量他,笑的猥琐:"牛逼啊,挺带劲儿的。"
那人与许君乐对视,开始令人作呕的浪笑,"秦公子哪里找的这么个小可爱啊,介绍给我呗。"
那股恶心的想吐的感觉又涌上来,许君乐厌恶极了。
"发什么骚呢?”许君乐回敬他在花园里说过的话,一字一句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吐字,“欠男人操了?”
"你再说一遍?"那男的声音有些大引得周围正在收尾的工作人员频频往他们这边望。
秦宇川看许君乐这架势认定这小屁孩在发疯,他自己尚有几分理智,站起身,开始拉他的这位好同伴离开。
许君乐原本不依不饶,挑衅的话就到嘴边了,这时离他们不远处突然出现不小的骚动,他听见有人尖叫,"真的是纪萧笙!!"
接着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依旧礼貌且闲适的,"是我,难为你们还记得。"
许君乐下意识的回头望过去,一眼就看见纪萧笙躬身在听前面的人说话,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外面是一件黑色的毛衣背心,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平顶帽,手上提着一个形状像是吉他的盒子,很典型的英国绅士的装扮。
他们渐渐走的近了,他才依稀听见有人说:"我女儿真的很喜欢您,能否请您签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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