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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缘初(7)
“马哥,你是不是病了,你的话我虽然听得懂,但细想起来,好像明天我们就像掉在泥土里的石榴一样腐烂了。马哥,我还是一个没有开‘叫’的公鸡哪。”买海卜像闻到了马少成那番伤感话里的“酸”味。
“去去去,连放屁都不臭的新兵蛋子,一天到晚就把女人挂在嘴边,不好好跟你云龙哥学学,当兵还不到三个月,都当上什长了。”
郑云龙偷偷笑着。突然,一个身穿粉红色水袖衬衫的影子在山坡和天的连接处一“闪”就消失了,跟在影子后面的放生羊回头看了看他们,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他定睛再看,确认刚才不是幻觉,那影子一定就是常常偷偷给他送苹果、核桃的藏族姑娘,他预感再在此地驻扎下去,一定会有一些事要发生。入夜,郑云龙做了一个杂乱无章的梦,梦见自己穿着藏装,坐在一朵白色的云团上漂浮来到章浪寺,琼泽堪布手持念珠笑容可掬地盘腿座在大殿的石级上,石级上开满了黄色绒球花,堪布前面堆满了成熟得裂开了口的野石榴,一见郑云龙,堪布就哈哈地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同我们藏人有缘分”。
郑云龙轻飘飘地走下白色云团向堪布躬身施礼,然后问:“何以有缘?”
“你借用眉间菩萨的慧眼望望北方名叫勒通(铜镜)的草原,在天生麻子,地生包,水生骨头,河栓腰的地方,就是你发达安居之地。”堪布说。
郑云龙果然从眉间处的菩萨眼看见了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里牧草青青,鲜花绽放,一位貌若天仙的女人挥鞭驱赶着云团般的羊群,女人正通过菩萨的眼里的一道白光对着他笑。
“看见了吗?”老堪布问。
“看见了”。他回答。
“看见什么了?”
“草地、鲜花、溪流、彩虹、羊群、仙——女。”
“唉,这就对了,不出五年,那里将是你的第二故乡。”
“堪布大师,何以见得?”
“你们这支军队,要在藏地反复地走来走去,但他们如水中的波纹,出现后会慢慢地消失;你却是石头上的花纹,将永留长存。”说完琼泽堪布起身朝大殿走去,一朵巨大的祥云遮住了郑云龙眼前的一切,他开始不停呼喊堪布……
“喂,云龙,深更半夜地你不停地嚷嚷啥。”因长期失眠而谢顶的“王一半”说着责怪的话,“哎,你这么一吵,我今晚只好数星星啰。”
被“王一半”叫醒的郑云龙,此时此刻脑袋像是被放进玛曲河的水里浸泡过一样,清醒得连一粒芝麻大的事都能回想起,“天生麻子,地生包,水生骨头,河栓腰。”他庆幸居然重复出梦中的话,而且记忆犹新,“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我这一辈子真的要留在这片土地上了。”他冥想着。一想到梦里对他微笑的女人,他的心情特别好,心想:“若要是娶到梦中的那位仙女,那就是我的命太好了。”他决定在部队离开这里之前,偷偷抽空去拜望琼泽堪布。
受粉红色梦的驱使,郑云龙佯装拉肚子,请假半天。午饭后来到那大片的石榴林,太阳吸干了这片土地的所有水分,间或有一两只“点水雀”扑腾着翅膀在河水里溅出水花,凉爽凉爽身体,他无聊地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朝这些鸟投去,这些惊弓之鸟迅速贴着河面飞入林中。在他追踪飞鸟的同时,一只羊角上染着红色的放生羊闯入他的视线,羊像是在领路一样,走走停停,不时地回头张望。“莫非是那位送苹果、石榴、核桃的那个美少女?”他看着放生羊问自己。果然,那天穿着粉红色水袖的女子拎着一个小桶走在羊的后面。放生羊率先发现在眼前的郑云龙,朝着郑云龙咩咩地叫,然后转过头去对着姑娘咩咩地叫,像是在催促她。听见羊的叫声,她加快步伐撵上了羊同羊站在一起,她用手搭在额头,看见了郑云龙。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21 缘初(8)
“真主保佑,机不可失。”郑云龙鼓足勇气招呼她,“你好,这么热的天,你去哪里?”
她摇摇头,随即埋下脸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声音细得如头发丝,她放下小木桶和一个弯弯的牛角怯生生地跑开了,放生羊咩咩地叫着紧随其后,将身旁的荆棘丛划得簌簌直响。
“喂,妹子,别跑,我不会把你怎么的。”郑云龙追到她放木桶的地方时,那粉红色的身影和羊已消失在树林中。“她会来的,她的木桶还在我这里。”郑云龙自言自语地拎着小木桶走到一片金黄色的草地上盘腿而坐,软软的草丛像床一样让他想起了女人,“要是玉珍还活着,坐在这里一同晒晒太阳,那该多好啊。”阳光带着寂寞使他感到皮肤烫烫的,但心却冷得像远处的雪峰。他看了看放在眼前的木桶,粉红色的女人的影子,让他能感觉到此时的某一处,一双美丽的眼睛正在窥视他,他自信地喊道:“喂,姑娘,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就想问问你,每天为什么要给我送这么多吃的?”喊声在崖壁间滚来滚去,但仍无回音,“真奇怪?”他突然对藏族人的禀性和习惯产生了巨大的好奇,他要知道到底他们在想什么。
他看了看木桶和牛角,这两样装东西的顶端都是用玉米棒子做的塞子,打开木桶上的塞子,将鼻子搁在桶边,一股淡淡的酒香味扑鼻而来,“嗯,木桶装的是青稞酒,牛角装的是蜂蜜。怎么喝呢,没有装酒的碗,该不会让我拿着桶当碗喝吧,管他的,先来一口。”他拿着木桶大大地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就是味有些淡,不像汉地的白酒,劲大。”他用舌尖仔细品尝着留在嘴里的残酒,“喂,妹子,来陪我喝两口。”他向着密林大声喊,仍无回音。“哦,还忘了牛角里的蜂蜜。这妹子考虑得真周到,没有想到藏民也有喝蜂蜜酒的习惯。”兑了蜂蜜的青稞酒,甜甜的味道更加爽口,再加上炎热的气候,整个河谷里没有一丝风,郑云龙很快被太阳晒得脱掉了得胜褂,灼热的皮肤在大口大口灌进肚里的蜜酒后,有一种外热内凉的凉爽,一种依靠酒精来冲淡寂寞的刺激,逐渐使他的欲望膨胀起来,太阳穴开始快速地跳动,他抬头仰望,远处的雪山在眼里忽大忽小,草坡上的地平线开始倾斜,他感觉到还没有喝尽兴,“怎么就喝醉了呢?”他问自己。“不行,还没有醉,青稞酒怎么会把我喝醉呢,再来一桶也不会醉。”他双手捧起木桶来了一个底朝天,“哎呀呀,真他妈痛快。”
当他喝干最后一滴后,身体便失去了重心,躺在软软地草地上,有一种快速掉入云里的感觉,雪山、树林、玛曲、蓝天、太阳开始在他的眼里旋转,越转越快,“嘿嘿,真痛快,大地同我一起翻跟斗,快活,快活,哈哈!不行,在这荒郊野地,不能醉了,不然老熊和狼把我撕来吃了。”他企图使自己站起来,经过几次努力都失败了。突然,他看见了树林里的那双美丽的眼睛,他的胆子大了起来,开始狂呼海喊:“喂,姑娘,你太有心计了,把我灌醉了不帮助我不说,反而躲在树林里看我发酒疯,等一会儿你来取桶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阵狂呼海喊,林子里仍没有动静,他感到嗓子又干又痛便一动不动地躺在草丛里。强烈的阳光直射他的眼睛,他有意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向太阳望去,眼前顿时出现一片红色,这深不见底的红色使他兴奋不已,只见在红色深处那个粉红色水袖漂亮姑娘笑盈盈地朝他走来,身后跟着放生羊。“喂,妹子,我等你很久了,我喝醉了你都不来管管我。”说完他一头倒在姑娘的怀里,她没有推辞,并轻轻地用冰凉的手去捂住他快要燃烧的额头,俯下身用她的脸贴着他的脸,他失去这种感觉有半年了,幸福的舒坦传遍全身。当她的头发轻轻地扫在他脸颊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地意识到:自己会变成一匹脱缰的野马,在用女人身躯为他铺垫的鲜花盛开的草原上,歇斯底里地吆喝,尽情地策马狂奔。这草原为他准备着任他尽情的每一处,一阵狂奔后,他放慢了节奏,开始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嗅着草原上鲜花的芬芳,然后小走在浑圆而柔软的高地上,从高地一阵俯冲来到低洼处,他奇妙地感到那里有他享用不尽的丰美水草,面对这丰美的水草,他奔跑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这种强有力的节奏给他*,使他感到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开始呻吟,开始欢呼,开始感觉自己变成了脱缰的“野人”,穿过草地、穿过森林、穿过云雾,突然一失脚头脑顿时一片空白,自己落入了洼底,软绵绵的惬意让他不想动弹,躺在洼地里,他意识到他还快乐地活着,快乐得在这个时候即便有老熊来舔他的脸,他也无能为力了。
一只苍蝇在他似睡非睡中为他带来了时间,苍蝇在他的嘴角边舔食着残留的带酒味的蜂蜜,当嘴角被苍蝇挠出阵阵骚痒的时候,传来晚饭的号声,身边的姑娘和放生羊,在残阳涂染的金峰雪顶的背景中再次消失。这种情形搞得郑云龙不知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是一片梦幻和现实杂揉在一起的感觉。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装青稞酒的木桶不见了,他环顾四周,大地滤掉了所有的杂音,唯有玛曲河的流水声,记录着刚才似梦非梦的一切。
郑云龙带着兴奋后的失意回到营地,“喂,云龙兄,整整一个下午,你去哪里了,真叫兄弟们担心。”买海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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