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谭家的小院里便忙碌起来。
吃完临行前的饺子,三个男人把行李扔上拖拉机的后斗,谭兴祖也跳上拖拉机,对杨婶道:“妈,我去送送”。
杨婶道:“去吧”,又转身叮嘱谭山:“家里没什么事儿,别急着回来,把他们送上车再走”。
谭山应了一声,抄起摇把发动起拖拉机。
杨婶又拉着林维桢的手道:“寒假回来过年!”
林维桢眼圈一红,重重地点点头。
杨婶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拖拉机远去,谭沁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喊道:“妈,我走了!”
当着谭兴祖的面,林维桢握住谭沁的小手,安慰道:“别哭,过两个月咱们还回来呢”。
谭沁用手背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可就是舍不得我妈”。
谭山托关系搞了两张彭城到首都的硬卧票,所以出了农场后,谭山将拖拉机开上通往彭城的国道。
9月的四五点钟,露水很重,没过多久,衣服上就下了一层露水,在后斗里被风一吹,还真挺冷的。
后斗里只有两件军大衣,谭兴祖不由分说地扯过一件披在身上,把另一件扔给林维桢,道:“你俩挤一挤”。
谭沁一听这话,被冻得发白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朵红晕,林维桢才不管那么多,一把搂住谭沁的肩膀,将军大衣裹在两人的身上。
“暖和了吗?”,闻着谭沁头发上好闻的香味儿,林维桢轻声问道。
谭沁偎在他怀里,用力地点点头。
谭兴祖看着眼前这对男女,只觉得亮瞎了自己的狗眼,重重地咳了一声,没好气道:“你们眼前还有个大活人呢!”
林维桢冲他翻翻眼皮,道:“那你别看!”
谭兴祖道:“那是我妹子!”
林维桢呲着牙笑道:“我是你妹夫!”
谭兴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骂道:“臭不要脸!”
“三哥,你怎么说脏话呢!”,谭沁从大衣里探出小脸,气呼呼地看着谭兴祖。
谭兴祖仰天长叹:“这还是亲哥哥呢!”
林维桢有些得意,忍不住在谭沁的手心里挠了挠,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最好了!”
谭沁羞得在他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嗔怪道:“不要脸!”
到了火车站,一行四个人肩扛手提,大包小包地挤进候车大厅。
周围乱哄哄的,天南海北的口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谭兴祖打着哈欠,拉着林维桢的胳膊嘱咐道:“到首都后先去我妹子的学校,帮她把东西收拾好了”。
这个舅哥虽然不怎么靠谱,但真心疼爱妹妹,林维桢拍着胸脯满口应下来。
“还有,不准欺负我妹妹”,谭兴祖说着话的时候眼神相当不善,“要是让我知道了你欺负她,我……,我让我爸揍你!”
林维桢被谭老三的古怪逻辑逗乐了,拍着他的肩膀道:“咱俩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放心吧”。
眼见火车即将到站,谭山从兜里掏出两叠票子,一叠是10块钱的大团结,一摞是大大小小的各种购物票,递给林维桢,道:“前段时间你帮了农场的忙,还没来得及感谢,这些票算是农场的一点心意,你拿着”。
林维桢没有接,婉拒道:“谭叔,您这不是把我当外人了?”
谭山看了一眼谭沁,脸上露出笑容,抓起林维桢的胳膊,把东西塞进他的手里道:“一码归一码,社会主义讲按劳分配,这些都是你付出该有的回报,必须拿着!”
见谭山态度坚决,林维桢不好再拒绝,看也没看便将东西塞进包里。
谭山看了看手表,道:“该检票了”。
……
火车缓缓地开出了站台,谭沁趴在窗户上不停地朝父亲、哥哥挥手,谭兴祖跟着跑了几步,冲林维桢喊道:“你他娘的照顾好我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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