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恪在第二天中午赶到医院。他走进病房,原本在闲聊的三人都默契地不说话了。
他简单地和父亲、徐教授问了好,看向郁知年。
昨天他给郁知年打电话,郁知年有些无奈地把这几天的情况告诉了他。
他倒似乎没有因为郁知年伙同他父亲隐瞒病情而生气,只说自己尽快过来,见了面也不像准备兴师问罪,只是有点沉默。
病房没开灯,窗帘拉开着,窗外头在下小雨,天上布满灰云,房里的光线也是灰白的。
“杨恪来了,我和老徐就先撤了,”赵司北开口,打破寂静,道,“你们聊。”说罢又把手里梅齐替郁知年打出来的民族志开头扬了扬:“知年,这份我带回去了。”
郁知年说了好,感觉到杨恪的眼神集中在自己的脸上,心里泛起少许羞愧和忐忑,看了杨恪一眼。
杨恪出去送他们,房里只剩下郁知年。郁知年低头,看着自己从蓝白条纹病号服袖口露出来的手腕、手背上的针孔和淤青,仍旧不安。
郁知年自己清楚,如若要深究他没告诉杨恪他病况的原因,比起怕杨恪担心,更多是觉得麻烦。
郁知年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习惯独自承受不好的事。他只喜欢和杨恪分享开心和生活经历,要他开口诉说自己正在经历的病灾,实在有点难。
没多久,杨恪回来了。
进来时,郁知年在咳嗽,他关上病房的门,走到郁知年床边,俯身替郁知年扶着手里的杯子,很轻地用手摩挲郁知年的背。
郁知年咳嗽渐歇,他便帮郁知年把水放到柜子上,坐在床边,垂眼看着郁知年。
杨恪没问郁知年为什么不说,很轻地拉了郁知年的手臂,郁知年便靠向他,把脸贴在杨恪肩膀上。
“郁知年。”杨恪叫他。
杨恪的肩膀很宽,白衬衫上有些褶皱,扣子解开了一颗,说话时喉结微动,郁知年伸手抱住杨恪的腰,杨恪的背好像僵了僵,而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赶了一天的路,杨恪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疲惫,对郁知年说:“你生病了和我说也不会怎么样。不是平时什么都要说吗。”
郁知年自知理亏,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杨恪又说:“算了。”
“我让人联系了三文的市立医院,”他说,“下午转院,先做个全面点的检查。”
郁知年抬起脸,看见杨恪的下巴,“嗯”了一声,杨恪低下头,按着郁知年的肩膀,把他推开一些,看了看他的脸,吻了他的嘴唇。
杨恪吻得用力,没有持续很久,很像在对郁知年生气,但是按捺住了,没发脾气。
郁知年又看看杨恪,想缓和气氛,强行扯开话题,说:“你给我发的方案我看过了。”
“我喜欢在草坪玻璃房的那个,”郁知年说,“不过不想要那么多装饰,有灯就可以了。”
杨恪应该是看出了郁知年的意图,没戳穿,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那就这个。”
“时间怎么定呢?”郁知年主动地问,“等我回去,一月好吗?”
杨恪面容稍缓,说“好”。
下午,郁知年办完转院手续,杨恪陪他一起去三文。
杨恪在车上在睡着了,杨恪的助理接到工作电话,回头想询问杨恪意见,说了一句才发现杨恪闭着眼睛没动,赶紧噤声了。
杨恪睡得很沉,郁知年碰了碰他的手背,还有他的脸,他都没有醒。
郁知年很少在有光的时候看见杨恪睡着的样子,所以看了许久,觉得杨恪熟睡时比平时不冷淡许多,简直可以随便欺负。他越看越自信,忍不住掐了一下杨恪的脸,杨恪突然睁开眼睛看他。
郁知年当场被抓,慌乱地后靠,杨恪抬手按着他的手腕压下去,没什么表情地说他幼稚,又抓紧了他的手,十指扣在一起。
郁知年在三文检查后,医生说他恢复得还可以,只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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