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确实不是谈亲事的好时机,私心的想要寒梅等,但要让她等到什么时候呢?
寒梅靠在他怀里,没注意到他的出神,径自喃喃诉说心事。“别笑我明明说过不嫁你,现在却吃你这株回头草。”
他凝神,仔细倾听,为她的用词感到相当新鲜,他是“回头草”?
怀里的人仍不停的说话,眼睛不看着他,飘的老远。
“你该明白我不爱束缚,婚姻对我而言曾经是累赘,及弃那年,陆续有人到家里提亲,阿爹先是因我年纪尚小,不急着替我找夫家。随着我年岁渐长,阿爹见提亲的人一一被我踢出大门去,上门说亲的人少了,正合我的心意,阿爹却开始急了,邻居阿婆大婶的话也多了,大家都在看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或者嫁不出去,一辈子当个没人要的老姑婆这些话我听在耳里也不气恼,反正是打定了主意不嫁,你不晓得每当我看见童年的那些玩伴一个个娶了媳妇、嫁了人,有的都已经当爹当娘,生了一窝小萝卜头,我就想,我的一辈子要像他们这样吗?
我当然不,因为没有一个男人允许他的妻子抛头露面的从事建筑工程。你知道那是我的兴趣、连我爹都没有办法阻止我去做,我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我的志趣,那不公平啊,是不是?所以我铁了心不嫁,不惜和向来疼我的阿爹翻脸,因为阿爹虽然疼我,却不了解我,否则他该知道他的女儿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为她的话蹙起眉,这是寒梅不嫁的原因?
叹了口气,她续道:“决定不嫁了,所以即使是你也不嫁,可是事后我后悔了。”她突然定睛望着他,唇边绽放了一朵笑,如花一般美丽。“因为我发现,推掉你有点可惜,你这株草,好像很好吃。你知道我即使嫁你,我仍学不会当个闲妻良母,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喜欢你身边有别的女人,我想霸住你,让你当我一辈子的靠山,谁叫你把我宠坏了……或许他们说的没错,我是在等你,因为只有你才养得起我呀,我不嫁你就是我的损失了!我知道我很自私、霸道、很不讲理,我不会为你改变什么,我也不会要求你,所以假如你的衣服破了,我会帮你找裁缝补,若是饿了,我可以帮你告诉厨子,但是你累的时候可以靠在我的肩上,你冷的时候可以偎着我取暖,你心情烦的时候可以向我倾诉,你看到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可以找我一起分享——这是你仅能给你的……听了我这样一番话,不管你作何感想,我是货物既出,概不退还了。”
说着说着,她在他唇上印上一个吻,然后笑得像只偷腥得逞的猫,脸颊一片嫣红。
尚处在寒梅的话语所带来的震撼中,须臾,他抚上她不知是因为害羞或者是因为空气不流通所造成的嫣红粉颊,着了魔似的。
“既已购买,绝不退还了……寒梅,你觉得我们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你才来得及准备呢?”他与她,究竟是谁在等谁?
婚期定在一个半月以后。
周访烟已差人送信到吴县去知会爹娘,请他们俩老代他重新到寒家下聘,并请他们届时到汴京主持婚礼。
在京城这头,寒梅并不在意传统婚俗的种种繁文褥节,认为一切从简,还说随时可以嫁给他,但是他坚持在不铺张的前提下,给寒梅一个隆重的婚礼,这是他对她的尊重。
不便太早公布婚事,他连宅里的仆人都瞒着不说,趁着年关将近,让几个仆人帮忙打点婚礼所要的物品,仆人以为是在准备过年节,并不晓得这是为婚礼所备。
另外,知道寒梅女红不行,他只好请爹娘帮忙准备嫁衣和绣品。
寒梅此时才后悔以前没好好学一手绣工,她女红若好,就可以穿着自己绣的嫁衣嫁人了。要早知道自己会出嫁,她就算再不喜欢也会想办法学好。
省悟的太迟,一个半月内,她能绣出个什么东西,嫁衣和轿帘等等的是不用奢想了,那些东西就连绣工好的人也要花个一年半载才可能完成,想来想去,寒梅决定替自己绣-个枕套。
打定了主意,她特地拜托熟谙女红的丫鬟教她描图和针法、配色等等。几次坐不住绣房,但强烈的自尊心硬是把天生惰性给压制下来,安安分分地窝在绣房里绣鸳鸯,不过在努力了十来天以后,教她刺绣的丫鬟看到她绣出来的成品,皱着眉不晓得该不该告诉寒梅实话。
“如何?!”寒梅拿着绣面询问意见。
“要说实恬吗?”丫鬟嗫嚅着,见寒梅点点头,她怯怯地道:“梅姑娘,奴婢觉得,你的水鸭绣得不错。”如果把那些结在一起的线团忽略不看的话。
“水鸭?”寒梅闻言,垂下眼帘,低头审视自己努力了十来天的成果,有点灰心。她绣的该是鸳鸯的,怎么会变成水鸭呢?
那个丫鬟见她难过,忙道:“梅姑娘,羽类本来就不好绣,咱们何不从较简单的花草绣起呢?”她不晓得寒梅执意要绣鸳鸯的原因。“比方说咱们可以绣一朵梅花呀,姑娘不就叫这个名吗?”
拿剪刀绞掉失败的成品,寒梅叹了口气,捏捏酸疼的手,抬头微笑道:“对吧,咱们从简单一点的开始,就绣朵梅花吧。”
深夜,周访烟见寒梅房中无人,猜想大概是寒梅不听他的话,还不死心的窝在绣房里绣东西。原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才会拿起她最不想碰的绣花针,谁知道丫鬟真倔,十来天下来,手指头被针扎的怕有百来次,硬是不肯放弃。
走到绣房外,里头的灯亮着,他拧起眉,心疼她不爱惜自己,这样冷的天,这样昏黄的光源,再这样下去,不病才怪。
本想训她一顿,推开门,见她趴睡在绣桌上也没多加件衣物,他急忙走过去。
“寒梅,醒醒,别在这里睡。”他轻摇她,将她唤醒。
寒梅掀了下沉重的眼皮,显得相当疲倦,见来人是他,又闭上眼睛继续睡,只是不趴回冷冰冰的桌面,改靠向他温热的身躯。
看她要向后翻倒,周访烟忙伸手揽住她,知道她定不肯自己起来走回房里睡,他只好认命地抱起她,当她的代步工具。
想起她前几日信誓旦旦的说若他累了,要把肩膀给他靠,抱着她回房的途中,怎么想怎么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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