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上午,这队人都在艰难地爬山,然后发现一条湍急的河流挡住了去路。于是他们回头下山,穿过一片雾气弥漫的林地,寻找山间的主路,他们推测,主路上应该有过河的桥。
他们的推测是对的,路上有桥,但看到桥上的士兵之后,他们决定在松树下面休息,等那些人离开。因为一开始士兵们似乎不是驻扎在那儿的,只是在瀑布边让人和马休息一会儿。时间慢慢过去,士兵们没有继续前进的迹象。他们会轮流趴下来,从桥上伸手够水,洒在脸上;或者背靠木头栏杆坐着,玩色子。后来,第四个人骑着马来了,其他人站起身来,听他指示。
埃克索、比特丽丝和武士没有埃德温在树上那么好的视野,但他们藏在树后,也都看到了发生的事情。看见骑手又骑马走开,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他们可能还要待很久,”维斯坦说。“可你们都急着赶到修道院去。”
“先生,我们最好天黑前赶到,”埃克索说。“我们听说母龙魁瑞格在这个地方游荡,天黑以后只有傻瓜才会待在户外。你认为他们是什么样的士兵呢?”
“这么远的地方很难看清,先生,我对本地装束毫不了解。不过我猜他们应该是不列颠人,忠于布雷纳斯爵爷。也许该请比特丽丝夫人指点一下。”
“我眼睛不行,路太远了,”比特丽丝说。“不过,我想你是对的,维斯坦阁下。他们穿着黑色的军装,我常常看到布雷纳斯爵爷的手下是这副打扮。”
“我们没什么好躲的,”埃克索说。“可以解释一下,他们会让我们过去的,不会找麻烦。”
“我相信是这样。”武士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眼睛望着桥。士兵们又坐了下来,好像在接着玩游戏。“但是,”武士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要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过桥,请允许我提个建议。埃克索阁下,你和比特丽丝先走,和那些人好好谈谈。这个男孩可以牵着马在后面跟着,我和他并肩走,我会下巴像傻瓜一样耷拉下来,眼神散乱。你们一定要告诉士兵们,我是个哑巴,脑子有点傻,男孩和我是兄弟,别人欠你们钱,所以把我们兄弟俩借给你抵债。我把剑和腰带藏到马背行李最里面。万一他们发现,你们要说是你们的。”
“这样演戏真的有必要吗,维斯坦阁下?”比特丽丝问道。“那些士兵虽然态度常常很粗鲁,但我们以前见过很多,都没什么麻烦。”
“那是当然,夫人。但带着武器的人一旦远离指挥官,便是很难信任的。我呢,是个陌生人,他们也许认为嘲笑或挑衅一下很有趣。我们把男孩从树上喊下来,按照我的提议做吧。”
***
他们从树林里出来,离桥还有不少路,但士兵们马上发现了他们,都站起身来。
“维斯坦阁下,”比特丽丝低声说,“我担心这事恐怕没这么顺利。你身上还是有某种东西,能让人看出你是名武士,无论你脸上的表情多么愚蠢。”
“我演戏可不熟练,夫人。如果你能帮助我改善伪装,我会很乐意听从你的意见。”
“是你走路的步伐,先生,”比特丽丝说。“你走路的样子像武士。先小步走几步,然后迈一大步,就像你随时都会打个趔趄一样。”
“这是很好的建议,夫人,谢谢你。现在我不说话了,否则他们就知道我不是哑巴。埃克索阁下,请用机智的话语,让这些家伙放我们过去吧。”
他们离桥越来越近,水冲下岩石,从三位等待着的士兵脚下流过,水声越来越响,在埃克索听来,似乎是不祥的预兆。他在前面带路,听着身后马蹄踩在苔藓地上的声音,等来到士兵近前,他便让大家停下。
士兵们没穿锁子甲,没戴头盔,穿着相同的黑色套袍,肩带从右肩斜挎到左臀,明白无误地宣示着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剑暂时没有出鞘,但两名士兵手放在剑柄上。一个矮小、粗壮,肌肉结实;另一个是年轻人,比埃德温大不了多少,身材也不高。两人都理着短平头。相比之下,第三位士兵个子很高,留着灰白的长发,梳理得很整齐,披到肩膀上,头上箍着一根黑色的绳子,将头发拢到脑后。不仅外貌,他连姿态也与其他士兵明显不同。其他人僵硬地站在桥头挡住去路,他却在后面,隔着几步远,懒洋洋地靠在一根桥柱上,双手抱胸,好像晚上在篝火旁听故事一样。
那位粗壮的士兵向前迈了一步,所以埃克索先对他说话。“你们好,各位。我们没有恶意,只想平平安安过桥。”
粗壮的士兵没有回答。他脸上疑惑不定,瞪着埃克索,既慌乱又鄙夷。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年轻士兵,没得到什么示意,于是又转过脸盯着埃克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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