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一时间竟有些摸不透太子想做什么。
这些年来宫中朝中大体上还算太平,她却忙碌不已,一边要忙着帮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收拢势力顺便给魏清宸做思想教育,一边要提防着贪婪的母族,还要时时刻刻警惕着贤妃太子那边会有什么动作,对侄女的关心难免就少了些。
她有心想要去帮自己那个看着聪明实则软弱的侄女一把,在计划该如何行动的时候却犯了难。
主要是东宫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太子目前除了警告朱良媛也没有做其它事情,此事东宫那边都没宣扬出来,她贸然行动实在不妥。
若是不小心将事情闹大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坐实了朱良媛的罪名。
问题是太子既然也不声扬,为何要给朱良媛定罪?
既然定罪,为何又仅仅是警告?
德妃脑中思绪混乱,在她印象中十分软弱的朱良媛此刻正在自己屋内,垂着头呜呜地哭,一双含了泪的眼睛通红,浑身上下不住地发抖。
她眉毛细长,柳叶儿似的,眼尾却明显的上吊,看着便不是好相与的对象。
就是这么一个看着有点儿凶的女子,哭起来却像是柔软的丝娟,周身上下止不住地泛出一股悲凉的气息。
身边伺候的人都被她赶了下去,朱远思一个人孤零零的撑在桌面上,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往下砸。
门窗禁闭的屋内似乎起了一阵盘旋的风,悠悠的回荡。
这动静声极轻,正处于悲伤中的朱远思却慢慢地回过了头。
她首先看到的是伸到自己面前的一方帕子。
那帕子四四方方,通体白如初冬之雪,唯有不显眼的一处角落,绣了朵粉白的海棠花,那花却不在枝头,花周围簇拥着的是一波又一波清浅的水纹。
朱远思第一时间竟忘了哭泣,泪水尚且粘在脸上,那帕子中的事物却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粉白的海棠在明澈的水中悠悠荡漾,周围隐隐有歌声轻柔,花朵水面上方,则是碧蓝澄澈的天空。
直到帕子被塞到她手中,她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那帕子,眼前哪儿还有什么悠扬婉转的歌声和高远碧蓝的天,唯有一朵涌在水上的海棠,填补了这帕子太过于洁白而单调的缺憾。
“在宫里这么多年,遇到这么多事,看到了这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委屈吗?难过吗?迷茫吗?”少女声音轻柔,每一个转音都像是乐曲中最柔软的调子,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敲在心头,引得朱远思不由得一颤。
国师的妹妹怎会在此处朱良媛渐渐的收了泪,面上是抹不去的惊诧。
朱良媛诧异的当口,宗政灵芸忽然对着禁闭的窗户看了一眼。
随着空气中那股强大却不易察觉的波动减退,她微微蹙起的眉终于舒展开来。
国运的增强停止了。
她作为魏国人,自然是心系母国,更盼着母国强大实力能碾压诸国。
只是这靠着吸取秦瑾瑜灵力来增强国运的法子太过于阴邪残忍,这本也属于逆天改命的行为,自古以来逆天改命之人几乎全都没有好下场,不管出于哪一方面来说,她觉得自己都应该制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委屈”朱远思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想法,苦笑一声道:“你不是比你哥哥还要厉害吗?你自然什么都知道,包括我是清白的。”
“什么都知道也未必是件好事,”宗政灵芸慢慢地在朱良媛身侧坐下,神情怅然:“你要不要和我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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