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手指顿时一震,反手便握住了我的,“你是额——”
“弘明,完颜凌月已经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了!我只是我而已,如果愿意,你们唤我妈妈便好了!”笑着瞧着他,又看了看一旁渐渐明白的弘暄,终于吐出了心中憋闷的气。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您?”弘暄急忙拉起我另一只手,虽然眼中有些许的疑惑,但是看到弘明失去了冷静,他却坚信了某种可能。
瞧着他们急切的面孔,我莞尔一笑。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要走,只要知道彼此安好,便是最大的幸福!弘明,弘暄,只要可以和胤祯在一起,我便很开心了。所以以后的事情,你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们……便很欣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可是我们……”弘暄顿时哽咽,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昨儿个我去十三伯府上,他就已经病得不轻了。可是刚才我接到消息,说十三伯他、他——九伯没了,为什么十三伯也这样……”弘暄顿时哭得无依,死死的拽着我的袖子,不肯放手。
“弘暄?”
他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胤禟以前总是把所有新奇有趣的,都给他玩儿,凡是他开口的,便没有胤禟做不到的。而胤祥,自雍正年间,便一直照看着弘明、弘暄,更何况弘暄很得他的心,而他又是怡亲王,自是宠他由他!
“弘暄,天晚了,让妈妈走吧,阿玛会担心的。而且、而且妈妈身体撑不住的……”弘明叹气,用力的掰开弘暄的手。
他总是这样,一双通透的眼睛,便可以看清一切。
在他的漫画本上,我曾经画了很多很多的图片,小时候的记忆即使忘记,可是画片上的图象,那简短的语句,却清楚的记下了曾经的点滴。
那幼小的孩童,第一次咧着嘴巴喊“妈妈”;他抱着算盘,窝在我的怀里,“妈妈”、“妈妈”叫个不停……
记不清自己是怎样与他们分别的,只是,回来的一路上,迎着小李子愈加迷惑的目光,我只是沉默着,任泪水慢慢滑下。
有些事情,不是想忘便可以忘记,也远没有说的那般轻松!
欢喜歆韵
雍正八年五月初四,雍正帝亲临怡亲王府,悲恸不已,辍朝三日。初五,再临丧次,奠酒举哀。谕称:“自古以来无此公忠体国之贤王”,“显名厚德为宇宙之全人。”谥曰“贤”,配享太庙。诏令怡亲王名仍书原“胤”祥。
……
“辅政之初,阿其那包藏祸心,扰乱国是。隆科多作威作福,揽势招权。实赖王一人挺然独立于其中,镇静刚方之气……王之年齿,小朕八岁,不但赖王襄赞朕躬,且望王辅弼于将来,为擎天之柱石,立周公之事业,使我国家受无疆之福。此实朕之本怀。岂料王竞舍我而长逝耶!”
……
……
墨黑的笔迹,淡淡的晕染在纸张之上,像是渲染的梅花,绽放开来。
幽幽的叹息,我颓然的放下手中的折子,靠在椅子上闭紧了双眸。
胤祥离开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那一日,他离去时含笑的眼眸,那笑意中淡淡的满足,透着浅浅的忧伤,却怎么也无法挥出脑外。
胤祥,或许,这一生,你得到的,便是这贤王之称——忠、敬、诚、直、勤、慎、廉、明!
“盈盈?”
吱呀声倏然传来,我微怔,侧头看去,胤祯正倚立于门口。西斜的阳光射进,镀在他黑色的长衫上,半明半暗之间,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我猜你就在这里!”他轻笑,步伐轻缓,一步步地踱近,半眯的眼睛瞥了眼书桌上的奏折,微微紧了紧唇角。
“胤祯……”我低唤,却觉得口中的苦涩渐渐蔓延,肚子也闷闷的疼了起来。
“嗯?”低沉的闷声听不出情绪,只是他手心的温度却温暖了身体。
“没事,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变老了!”心底思虑,终是缓缓的摇了摇头,仰着头轻轻的环住他的腰际。
“你老?”他忽地笑了起来,目光掠过我,望着窗外,带着薄茧的指尖细细的摩挲着我的脸颊,“那我算什么?古董?”
我嗤笑,只是依着他懒得再开口。
六月的天气,高温已经袭来,稍有动作,便是燥热难耐。前两天的一场大雨冲刷了暑气,可是今儿个却又有些闷热。
“盈盈,有些事情,终会过去的!我知道你心里堵得慌,可是千万别憋出病来,这、唉……”他沉思了片刻,斟酌着说,忧虑的目光深深的凝望着我。
幽幽的叹息声,好似在我的心底划开了一道缝儿,那尘封的一幕幕回忆,蓦然袭来,那般猛烈,那般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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