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彼时周家庄已经人去楼空,又花了一番手脚追查线索,故而又用了不少时间
沈青愁接到消息,她已经处理完毕,正在回的路上,并且还知道,那帮集结在一起的叛徒已经伏诛,只是那小孩子既没有带回来,也没有杀死。
果然不出他的预料,他了解她,既然派她去,也早就会猜到如此。
不要紧,他并不觉得那孩子有能力掀起多大风浪,当初主要目的,不过是支开她,抽出时间来擒杀柳飞红……现在,从紫檀堡带回来的剑,已然易主了。
至于何必,仍是教训了一顿,虽然他的酒,是他自己喝的……
湖面上的风不小,沈青愁在想着心事,一袭黑衣于晚风中孤绝而立,抬手间衣诀翻飞,被风卷乱的发丝,合着一双狭长而凌厉的双目,显得凌乱且颓丽,在落日熔金的夕阳映照下,竟有一抹艳极人间的风华。
他在看自己的手,指节修长,秀美如女子。
他心想,他不惧怕那孩子,是不是就和那人不惧怕自己一样,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视,放任,不过是因为知道彼此的差距,如捏死蚂蚁一样,就能捏死对方。
这样一想,骄傲就不再了,身上只觉得凉凉的。
这时,身后传来动静,有人来了。
“船家,开船么?”一声熟悉的女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沈青愁一窒,身子不由自主一挺,双目睁圆,是她,她来了。
明明知道她会在这里搭船,所以他才赶走了这里所有的船只,等了她两天,但当她来的时候,他不知为何还是会有惊讶的感觉。
惊讶之后,化去种种所思,唇角勾起,淡淡一笑,沈青愁转过身来,云淡风轻的道:“开,但是船资很贵,一文都不可以少。”
果然是他,花鸢骑在马背上,目露欣喜,却故作祥怒道:“是吗?可是我的霸王船是坐定了,你从也得从,不从……看你生得标志的份上,就掳你回去铺床叠被好了。”
……
清波明月,一壶酒,一叶扁舟。
花鸢面色熏红,一手撑在下巴上,一手把盏,琥珀色的酒液之中,居然也有一轮月亮,她对着月亮吹了一口气,月亮就散开了。
她嘿嘿一笑,摇摇头,道:“水中月,镜中花。”
“怎的?”沈青愁单手持杯,一仰而尽。
“没怎的,酒意上来,我差点以为我手里真有了一轮月亮,心里高兴,可抬头一看,它还好生生的在天上,又分外失望,就吹散了它。”
“可是醉了,在说胡话?”沈青愁又续上一杯,拿起筷子,佐了一口小菜。
舟子里有小炉子,酒菜事先一直温着,可这会儿经了夜色的寒气,还是凉了,倒也还好,横竖酒是越喝会越暖。
“怎么会?”花鸢笑道:“你是知道我的量,反是你,恐怕还不及我呢。”
花鸢第一杯下肚,就会面色泛红,意态飘然,像是不胜酒力,但许多杯下肚后,也依旧如此,不会轻易醉倒,沈青愁则反之,似颇有定力,不显一丝醉态,甚至于喝得越多,越危襟正坐,只怕他醉了去,扳过他的脸一看,依旧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儿呢。
沈青愁今日似乎心情不佳,也没讨言语上的便宜,而是闷头喝酒,再饮一杯。
他杯子又空了,花鸢捞过酒壶给他斟满,然后道:“你有心事?”
沈青愁睇了她一眼,目若秋思,掠水无痕。
见他不做声,也许是酒气太熏人,也许是清波明月,孤舟醉酒,还有一美人在侧,令花鸢大感趣味,她凑过来坐近了一些,伸出指尖挑着沈青愁的一缕头发,仿若登徒子那般,涎笑着轻轻一嗅,眯着眼道:“美人,到底有何心事,说出来给你排解排解?”
“没有。”沈青愁眼睛从花鸢身上一瞟,垂目道。
“没有?”花鸢突地目光一寒,笑意骤冷,丢开手上的那缕头发,道:“那你敢说,你此刻心里不是怪我放走了你要的人?”
一晚上不阴不阳,的确难怪她会这样想。
“……那你为何放他?”沈青愁把玩着酒盏,懒懒的问道。
花鸢嗤了一笑,道:“虽然这话从我嘴巴里说出来很是贻笑大方,可我还是要说……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嗯,那就放过吧。”沈青愁居然没有异议,说完便自顾自的举杯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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