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纵然不喜欢皇帝,可也?绝对不讨厌他。
天?子凝视着自己?的心上人,在错过很多事后终于得出结论。想想萧沁瓷对讨厌的人的态度吧,对平宗,对楚王,她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可她在被皇帝强迫之后没有不喜和厌恶,反而是?好胜心和征服欲。
温水煮青蛙确实也是他的计策之一,先让萧沁瓷逐渐习惯他的亲近,在两个?原本就暧昧的男女?之间,身体?上的亲近会拉近两个?人的距离,萧沁瓷也从开始的拒绝变成习以为常。
可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吗?
“一点?都不喜欢?”皇帝伸手转过了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皇帝的眼睛很深,很黑,压迫和侵略性十足,很少有人敢和他对视,但只?要看他的眼睛久了,就会发现忽略他眼神的凌厉冷酷之后,他其实有一双略显温柔的桃花眼,眼廓浑圆、眼尾狭长。
他的眼睛应该像他的母亲。萧沁瓷曾经描摹过他的眉眼,此刻与他对视心中便迷迷糊糊地?升起了这个?念头。
“——不喜欢。”萧沁瓷道,极力压下自己?开口之前心头忽然泛起的异样?感。
不知怎地?,她有一种迫切的想要躲避皇帝眼神的冲动,皇帝的眼神太锋利,仿佛能剖开她的伪装,让她无所遁形,那些冷酷、自私、丑陋的念头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萧沁瓷不仅有紧张,还有厌恶,对自己?的厌恶。她不是?一个?讨喜的姑娘,倘若皇帝看透了她,就会讨厌她。即便现在再喜欢,这种喜欢也?不会长久。
她蓦然别过头,咬住嘴唇,掩袖干咳了两声,咳嗽没止住,反而越发厉害。皇帝见状安抚着她的背,又倒了水给她喝。
“这么害怕?”皇帝的声音放缓,“不喜欢就不喜欢,你也?不是?第一次在朕面前说这种话,怕什么。”
他没有再逼问。
萧沁瓷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说:“没怕,就是?被呛到了气。”她这一咳,仿佛将方才那种紧绷黏稠的感觉从喉间咳了出去,长长地?抒出一口气,连自己?都不知道放松了什么。
“既然你也?说朕待你好或不好你都只?能接受,又何苦再和朕争执?”他慢慢拍着萧沁瓷的背,“朕不高兴,你也?不会高兴。”
“会让朕不高兴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皇帝语调很慢,让萧沁瓷有毛骨悚然之感,“阿瓷,乖乖的,嗯?”
萧沁瓷忍住没动,但皇帝的手又揽住她的肩,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说不定有一日,朕就遂了你的意了。”他半真半假的说着,让萧沁瓷摸不清虚实。
她来不及细究皇帝态度的转变,他便放开了手,若无其事地?道:“传膳吧。”
他们用完了晚膳,皇帝还记着萧沁瓷在自己?动怒之后跟个?没事人一样?离开甘露殿,他就是?不想遂萧沁瓷的意,故意和她对着干,犹不肯放人,分明是?不重要的明天?也?能处理的事,他偏偏今夜就要做完,还要在甘露殿拖着萧沁瓷一起做,就是?不肯让她走。
萧沁瓷确实有些疲累,她原本睡眠就有些不足,今日又劳累了一天?,日暮时?便觉得疲倦了,用过晚膳之后更是?觉得困倦。
甘露殿的捧灯童子形态各异连成一片,萧沁瓷在明亮的烛火下翻着书?,困意上涌,眼前的字渐渐糊成一团。
不知何时?,殿里只?剩下皇帝笔尖在纸上摩挲的声音,他觉出不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萧沁瓷那头的动静了。
他抬眼望过去,就看见萧沁瓷伏在案上,睡得安谧。皇帝一愣。萧沁瓷在某些事上称得上守规矩,便连睡觉的姿势都是?一板一眼的平躺,入睡之后甚至不会有辗转翻身的动静。这是?有多累,才会在甘露殿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着。
自己?又做什么要与她赌气,让她睡觉都睡不安稳。皇帝摇摇头,恍然觉得自己?失了冷静沉稳,竟如同毛头小子一样?同心上人别苗头,怎么还意气用事起来。
但手头的事已经做了一半,他想着索性做完再走,左右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便给梁安使了一个?眼色,梁安心领神会,拿了披风蹑手蹑脚地?过去准备给萧沁瓷盖上。
只?是?他还未接近,萧沁瓷便不安地?动了动,似乎感觉到近前有人过来,梁安怕吵醒她,顿时?立在原地?,不敢再过去。
皇帝已经走到了他身后,接过梁安手中的披风。他再靠近时?萧沁瓷眼睫也?轻轻颤了颤,又渐渐平静下来,熟悉的气息罩上她肩头,她没有再动。
皇帝站在她身侧,同样?没有动。萧沁瓷睡颜安谧,呼吸清浅,眼睫遮住了下面的两点?青色,彰显主人今日的疲累从何而来。
他问过萧沁瓷身边的人,她的喜好、忌讳,萧沁瓷是?个?好伺候的人,远不如他来得吹毛求疵。只?有一点?,睡眠浅,极易被惊醒,因此在晚间就寝时?是?不要人伺候的,她也?不喜欢有人进她的寝殿,刚到行宫那个?晚上,也?是?皇帝一进来她就醒了。
但此后的每天?她都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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