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人看着虞嫣,语气也不禁放缓些,又道:“滕氏五年前倒台,那之后,你不曾去找殿下?”
虞嫣又叹口气,道:“贵人有所不知,妾原本也想去找殿下,可那时,妾的父亲已经病重。妾不敢远行,亦知晓殿下已是国之肱股栋梁,他对王妃不离不弃,妾又怎好拿陈年旧事去打扰殿下?妾只得将思念埋在心底,一心一意在父亲病榻前服侍尽孝,为他送终。直到去年,殿下亲自到广陵国去,将妾找到,这才得以澄清心意,重获团聚……”
虞嫣说到此处,已是满面羞窘,低着头,声音越来越细。
周贵人微微颔首,想了想,对皇帝道:“原来去年子昭回广陵国一个月,却是为了见这位虞氏?”
皇帝没答话,只问道:“子昭说你救了他的性命,又是怎么回事?”
虞嫣道:“殿下毕竟事务缠身,虽与妾重逢,不久却也只得匆匆离去。妾对殿下思念不易,去年十二月时,妾得了殿下的信,说他要返京,便也从广陵国来到了京城。妾乃未婚之身,殿下为了照顾妾的名节,并不将我二人之事公之于众,只将妾安置在王妃的那处旧宅之中。那夜,殿下遇刺,出事的山上正好离王妃旧宅不远,他便忍着伤痛寻了过来。妾的父亲一生清贫,无所遗留,唯有一些药,妾正好带在身上。见殿下命在旦夕,妾想起这些药对医治金创有奇效,便为殿下用上,照顾了殿下一个月,殿下方才好转。而后,殿下得知朔方危急,伤未好全便赶着回去。妾实在放心不下,这才一路随行。”
众人露出了然之色。
萧寰望着殿上灯树上的烛光,只觉物是人非。
这话,连他自己听着都快信了。
在今日之前,他在天下人心目中还是高洁自爱,不沾烟火。而现在,他已然比王熙好不了多少,在少年时就学会了勾引良家妇女……
“倒是一桩奇事。”
陈王瞥一眼萧寰,笑了笑,阴阳怪气。
皇帝道:“说了半日,那容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嫣忙道:“那容像,正是滕坤派人照妾的模样所绘制,谎称此乃王妃真容,诈殿下回京。但此举被殿下识破,愈加愤怒,故而将容像退回。”
这话出来,殿上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众人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
“这般说来,竟是有这般内情。”
周贵人惊诧地掩口,向皇帝道。
“大胆村妇,竟敢巧言令色,颠倒是非。”
袁广沉着脸,指着地上跪着的那几人,道,“那这些老仆都言之凿凿说画像上画的就是王妃,你又如何辩驳?”
虞嫣看了看那几个老仆,道:“据妾所知,王妃无论在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只住在那老宅之中,身边服侍的只有王妃的母亲严夫人和一位乳母。不知诸位见到王妃是何时,见过几回?”
那几个老仆互相看了看,脸上皆是惶恐不安之色。
“尔等既是来作证,如实答来便是。”
皇帝在上首道。
其中一人连忙伏地拜道:“禀陛下,小人等在那宅中都不过是粗使,平日虽偶尔得以在王妃院中出入,但只有寥寥数次能见到王妃。”
旁边几人连忙称是。
陈王按捺不住,急道:“尔等快说,这女子是不是王妃?”
另一人神色犹豫,讪讪道:“禀殿下,小人等当年在那宅中做活时,王妃不过十岁出头,如今见得这位女史,说像也像,说不像也不像……”
袁广闻言大怒:“尔等竟敢在圣前胡言!”
梁王却冷笑一声,道:“照寿阳侯这般说来,顺意便是好话,不顺便是胡言。寿阳侯也切莫忘了这是圣前,一切皆由父皇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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