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的步伐也轻松了许多,跑到我的身边扶着日旭的身子,原本举步维艰的我已经能慢慢地挪着步子向战马走去。
“大嫂,看不出你那么瘦弱的一个人尽有那么大的气力。”日照走在前头,手上牵着两匹战马,是不是回头看着趴在马背上的日旭和神色焦虑又不再多言的我。
“日照,也许你不会明白,失而复得的那种珍惜;又或者说,是心中的力量。”我稳着日旭的身子,不在意地说道:“人是一种有着无穷欲望的动物,只要心中有欲望,就能把自身的潜能发挥到最大。那一刻,我全身上下都只有一个念头,救你大哥,所以哪怕有更大的困难,我一样可以达成。这就是人,可怕的人。”
“无穷的欲望,带给了人无穷的力量和智慧。”日照接着我的话说道,只是瞧他的神色似乎想到别的,“只是这欲望也带给了我们无穷的背叛、杀戮和掠夺。”所有的力量都是双刃剑,人从来都以为自己是正义,却不知挥动手中剑的那一刻,自己早已不是正义。
“日照,很多事情是无法避免的。战争和杀戮,有时候也是推动我们向前的一种极端,而所谓的背叛也不过是所在的立场不同,天地万物多变,也就是说可以有千万个角度去看待一件事情。”我缓缓地说道,瞧日照神色平稳,接着提道:“南朝的沐苏公主,背叛梁家的梅兰,都已经死在许都城外了。此刻躺在武朝军营中,泰然安睡的,只是你梁日照的妻子。”总要面对梅兰已死的真相,不如与日照摊开说清楚。
“大嫂,多谢你的照顾。”日照的语气未有波动,只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原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可是当梅兰出现在战场上时,我真的挪不动脚步了。一切的动作不过是下意识,只在长枪穿过梅兰身子的那一刻,我所有的痛苦仿佛都爆发开来。”我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日照,也许让他说出来便是最好的方式。
“大嫂,你知道梅兰最后说了什么?”日照的嗓音慢慢低沉下去,连我的心也不由得往下沉,哽塞的喉咙中发出绝望的声音:“趴在我身上的梅兰,叹了一句好累,用尽最后的气力只说了一句,日照,你千万不要原谅我。”通往营帐的那条路并不长,我和日照两个人却似乎走了很久,梅兰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至死都没有请求爱人的原谅。
严丹瞧见我和日照到了大门口,匆匆迎了上来:“快让元帅入账治伤。”数个士兵围在我们身旁,小心地用架子抬着日旭入了一顶大帐。严丹瞧了瞧我和日照,随在身后入了营帐。
“大嫂,你怎么不陪进去?”日照催促着我,似乎逃避着什么。
“我自然回去陪着将军。”我叹了一口气,抬手指了指远处营帐,规劝道:“梅兰就躺在那里。你处理了身上的刀伤后,就去看看梅兰,她的尸首不能放太久,你心里自然明白。”抬头看了看日照漠然哀痛的神色,转念对着一旁的士兵说道:“这位大哥,你扶着梁将军去治伤。如果他有些微的抵抗,你便到元帅的帐中来找我。多谢。”
转身步入日旭身处的大帐,两个军医正围在日旭的身旁,严丹也神色紧张地瞧着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日旭。破损的铠甲此刻已经卸下,我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相信的往床前冲去,日旭身上的蓝色衣衫全然发黑,早已被鲜血浸透。
“夫人,不要妨碍军医治伤。”严丹拉住我的手臂,“元帅曾经为了严某受过更重的伤,但是一样可以挺过来,夫人要相信元帅的不败毅力。”
“夫人莫要担忧。”一个军医此刻抬头说道,“元帅的伤都在背上和手臂上,伤口虽多,但并不深,此时的昏迷,是因为连日来操劳过度,旧伤未愈,新伤又失血过多。只要我们仔细照顾,伤口不要发炎恶化,元帅的伤势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和严丹都舒了一口气,但是心中难免郁结,连日的操劳和旧伤,都是因为我曾经的不坚定,而这身上的新伤,又是因为我的识人不清。
“夫人,你来托着元帅的身子。”军医客气地对我说道,我不再多想,赶上几步坐在床边,面对面托起日旭的身子,让他靠在我的身上,方便两位军医止血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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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章 规劝(二)
日旭原本有力温暖的呼吸,此刻却变得滞缓,曾经都是我晕倒在日旭的怀中,第一次,那么强悍的日旭在我的怀中,静静的睡着没有任何的话语。
“夫人,把将军的身子稳住。”一个军医认真的嘱咐我,转而看着日旭时又是不住的摇头。
我提了提日旭的双臂,小心地挂在我的背上,用手托着他的头,垂眼看去,一个军医正用小刀割破日旭贴身的衣服,另一个小心地掀开贴在日旭背上的一片布料。紧紧挨着我的日旭忽然间微有晃动,我心中一紧,轻声嘱咐:“两位大夫,稍稍轻些,将军怕是有些痛。”
“我们正在拿走元帅身上的碎布片,夫人,你千万要稳住元帅的身子。”军医两人对视,皱眉对我说道:“过会上药包扎,更是痛入骨髓。如果夫人的气力不够,不如让严军师来。”
我一时情急地问道:“将军何时才能醒过来?”日旭的伤不是并不严重,为何会痛入骨髓?
“元帅随时都会醒过来。”一个军医回答道,“正因为元帅没有彻底的昏厥过去,所以我们稍后的处理,元帅一定会有所知觉,极有可能在疼痛的当头作些挣扎或者直接转醒。”
“及早处理才是,两位动手吧。”我毫不犹豫地说道,稍后在日旭的耳边缓缓安慰道:“夫君,以前都是你守在月华身边,不论是自甄霄仁手中救回月华,还是那日两军对垒,你在水深火热中,替月华开路。这次让月华守在夫君身边,可好?”隐约感到日旭的双臂圈得更紧了些,呼吸也似乎平稳了下来,“夫君,你听到月华的声音了吧?会很痛,但夫君是天下的英雄。”
日旭的身子一阵抽搐,两个军医正小心清理着日旭背上的伤口,我垂头敲了一眼,痛心的扭过脸去。曾经看到过日旭胸前交错的大小伤疤,而背上那条为严军师所挡的长疤却不曾见过,那是一条自右侧肩胛一直蔓延到左腰上方的大刀疤,伤口几乎没有平整地收拢,只有突起交错新长出的肉,而此刻,日旭背上正在流血的大小伤口不下七处,有的硬生生切断了那条大伤疤,有的伤口虽小,却伤在了要害部位。
“夫人,你要稳住,我此刻要下针医治。”一个军医在另一个还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仔细吩咐我,“第一针是止血,第二针是稳住元帅心脉。”只瞧见那个军医拿出两根细针,用手指约摸丈量,便在日旭颈部和后背处下了两针。
第二针刚下,日旭的身子又是一阵颤动,只感觉脸侧一股热气冲来:“月华,夫妻情深,勿失信诺,我做到了……”日旭的双手此刻慢慢用力箍着我的脖颈。
原本紧绷的心顿时松了下来,真是喜极而泣,“醒了就好,就好……”我欢快地说道:“军医正在替你治伤,夫君,你很快就会痊愈的。”我有些雀跃,好像欢呼。
“别动……”一个军医低声斥责,“请元帅忍着疼痛,我们这就替你上药。刚才的那一针已经替元帅护住心神,所以之后的痛楚会愈发的明显。”
日旭微一点头,笑着说道:“都是家常便饭了,两位怎么突然如此犹豫不决?月华,军师,陪我说说话,分散些注意力便好。”日旭的笑一如往昔,果然还是生龙活虎的日旭,让人心暖,日旭用额头抵着我,“如果实在忍不住痛,我会咬你。”我的脸上一滞,“白月华,这只是身体上的痛楚”这句话我还清楚地记得,我拼命的想赶走自己心中的念头,自己任何的不舍和留恋,都是无谓和错误的。
肩上被日旭用力地一扯,“真的怕我咬你?原来你不知怕痒,还怕疼?”日旭的声音有些颤抖,微笑的嘴角也有些不自然,两个军医正在快速地上药,“那以后便要好好听我的话,不许独自冒险,不许抛下我一个人独自去走黄泉路。”
“好好地提什么黄泉路?”我伸手捂住日旭的嘴,“我们曾经不是说过,走遍大好河山,相携到老?江山笑,烟雨遥,任我自由。”仿佛一切就在眼前,我和日旭两人都自心中笑开。
日旭脸色突然转暗,双眉紧锁,轻声问道:“我们的突袭是否成功?南朝的军队此刻到了何处?严军师,我们的布防不能松懈。”一瞬间,我们又回到了残酷的战场。
“请元帅安心养伤。”严丹走近我们,简明扼要地说道:“突袭的五千骑兵,依照昨夜的布置,成功突袭南朝后营,伤亡少于五百,烧敌军半个月粮草,歼敌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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