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沈璁也不记得自己在母亲房间里呆了多久。
一直等到窗外的天光蒙蒙亮起,他才离开了窦凤娘的房间下楼,亲自打电话吩咐下去,把上午的工作都往后挪一挪。
这是他回国这么久以来,第二次推迟工作;而上一次,也是因为裴筱。
到上午九点过,等马路上各家商铺差不多都开门营业时,他已经重新换上一身体面的西装,打理好头发领带,整整齐齐地坐在了瑞福祥的大厅里。
来之前他已经跟张秘书打听过了,这里是全上海最好的裁缝铺,老字号,纯手工。
据说在上海的上流社会里,那些体面的太太小姐,甚至是印在海报上的电影明星们,为怕跟人撞衫,从来都不会买机器织出来的成衣;他们大多都会找一家这样裁缝铺里的老裁缝量体裁衣,才能算独一份。
而在这些裁缝铺子里,瑞福祥的手艺又刚好是其中的佼佼者,尤其是赶上现在这样开春换季的日子,光是花钱都未必能排得上号。
但在沈璁进店后,老板很快安排活计闭了店,安安心心地侍候这一位“活阎王”。
“七少爷。”老板递上一旁伙计刚沏好的新茶,笑容满面道:“您今天也是打算张罗两身开春的新衣吗?”
“嗯。”
沈璁并没有伸手,由一旁的保镖接过茶盏后,才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他想了整整一夜,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有什么是裴筱想要,他也能给的。
思来想去,他认识裴筱这几个月来,对方唯一一次张口找他讨东西,还是在他第二次待裴筱回家后的那个上午。
那次云雨结束,裴筱迷迷糊糊地搂着他的胳膊,呢喃着用软软糯糯的鼻音跟他撒娇——
“衣服都破了……七爷……你可要赔……”
喜伯说让他多用些心思,但要现学做一身旗袍的功夫他肯定是没有了,长这么大,他连针线都没拿过,没时间也没那个天赋;但这一次他肯定也不会像上回那样,随口就将事情吩咐给张秘书,自己却躲起来当个甩手掌柜。
“这次打算多做两身。”他翘着二郎腿,指尖轻敲着桌面,客气地跟一旁瑞福祥的老板询问道:“店里现成的布有多少匹?”
“这……”老板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在仔细盘算后,老实地答道:“若是不论款式花色,不挑材质和厚薄,怎么也得有百十匹布吧。”
“嗯。”沈璁满意地点了点头,眼都没睁,就缓缓竖起一根手指。
就在老板疑惑着不明所以时,他轻飘飘道:“那就先做一百套。”
“我给你一周时间,够吗?”
“……啊?!”
从瞧见沈璁进店起,老板就知道这是“财神爷”登门了,立马闭店侍候;因为这样体面的人家,不管是做什么,只要他开价,对方绝对不会往下还。
刚才看到沈璁竖起一根手指,他以为对方只要做一套衣服,原本还有些失望。
哪知道“财神爷”出手阔绰,能阔绰成这样,一百套……
老板差点惊掉了下巴。
“七少爷这是跟小的开玩笑呢吧?”他嘻嘻哈哈地打着圆场,“就算店里有一百匹布,也不是每一匹都适合做成西装啊。”
“要不……我让伙计拿了样品来,给您先挑挑?”
“不用了。”沈璁摆了摆手,“我不做西装,你给我做一百套旗袍,仔细着些。”
“这……”老板急得汗都下来了。
沈家七少爷阔是真阔,但这要求也是从没听说过,可偏偏不管这“阎王”的要求多离谱,他也是出了名的说到做到;今天要是侍候不好这尊大佛,别说钱赚不到,以后这铺子在上海滩还能不能开下去都得另说。
“七少爷,这料子也不是每一匹都能做旗袍啊,再说了……”老板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就算是画好图样,打好版,送到洋人的工厂里用机器赶,这时间都加起来……七天……也做不出一百套旗袍来……”
沈璁是心急,一刻也不愿意再等了,甚至想要直接把人扛回家里关起来;但他还不至于变态到因为这个,就去故意刁难一个毫不相干的老裁缝。
他对做衣服这事本身没有什么经验和心得,多少带着点急于补偿裴筱的心态,才会关心则乱;不过老板既然提到了工厂里画图、打版的流程,他多少还是知道点的,毕竟沈家的产业里也包括了几家纺织和成衣厂。
“是沈璁思虑不周了。”他客套着端起茶杯,“那麻烦老板把店里适合做旗袍的布匹样品拿出来,我挑几身合眼缘的。”
裴筱身段好,本身皮肤又白,天生的底子根本没得挑,沈璁说是要选几匹布,但等样品摆到面前来,他只觉得哪一匹穿在裴筱身上肯定都好看。
最后在老板的介绍下,他很快就选出了十匹最贵最舒服料子,一并买断,保证在上海滩没人能穿出一身和裴筱相似的衣服来,立马就下了定钱。
不是舍不得钱,只是再多,等做好旗袍,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去了,他实在等不起。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