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负担,这也是顶好的,至少是顶舒服的。快快行了结婚手续完事。辛楣
说柔嘉 “煞费苦心”,也承她瞧得起这自己,应当更怜惜她。鸿渐才理会,
撇下她孤单单一个人太长久了,赶快跑回旅馆。经过水果店,买了些鲜荔枝
和龙眼。
鸿渐推开房门,里面电灯灭了,只有走廊里的灯射进来一条光。他带
上门,听柔嘉不作声,以为她睡熟了,放轻脚步,想把水果搁在桌子上,没
留神到当时自己坐的一张椅子,孤零零地离桌几尺,并未搬回原处。一脚撞
翻了椅子,撞痛了脚背和膝盖,嘴里骂:“浑蛋,谁坐了椅子没搬好!”同时
想糟糕,把她吵醒了。柔嘉自从鸿渐去后,不舒服加上寂寞,一肚子的怨气,
等等他不来,这怨气放印子钱似的本上生利,只等他回来了算账。她听见鸿
渐开门,赌气不肯先开口。鸿渐撞翻椅子,她险的笑出声,但一笑气就泄了,
幸亏忍住并不难。她刹那间还打不定主意:一个是说自己眼巴巴等他到这时
候,另一个是说自己好容易睡着又给他闹醒——两者之中,哪一个更理直气
壮呢?鸿渐翻了椅子,不见动静,胆小起来,想柔嘉不要晕过去了,忙开电
灯。柔嘉在黑暗里睡了一个多钟点,骤见灯光,张不开眼,抬一抬眼皮又闭
上了,侧身背着灯,呼口长气。鸿渐放了心,才发现丝衬衫给汗湿透了,一
壁脱外衣,关切地说:“对不住,把你闹醒了。睡得好不好?身体觉得怎么
样?”“我朦胧要睡,就给你乒乒乓乓吓醒了。这椅子是你自己坐的,还要
骂人!”她这几句话是面着壁说的,鸿渐正在挂衣服,没听清楚,回头问:“什
么?”她翻身向外道:“唉!我累得很,要我提高了嗓子跟你讲话,实在没
有那股劲,你省省我的气力罢——”可是事实上她把声音提高了一个音键—
— “这张椅子,是你搬在那儿的。辛楣一来,就像阎王派来的勾魂使者,你
什么都不管了。这时候自己冒失,倒怪人呢。”鸿渐听语气不对,抱歉道:“是
我不好,我腿上的皮都擦破了一点——”这 “苦肉计”并未产生效力——“我
出去好半天了,你真的没有睡熟?吃过东西没有?这鲜荔枝——”“你也知
道出去了好半天么?反正好朋友在一起,吃喝玩乐,整夜不回来也由得你,
我一个人死在旅馆里都没人来理会,”她说时嗓子哽咽起来,又回脸向里睡
了。
鸿渐急得坐在床边,伸手要把她头回过来,说:“我出去得太久了,请
你原谅,哙,别生气。我也是你教我出去,才出去的——”柔嘉掀开他手道:
“我现在教你不要把汗手碰我,听不听我的话?吓,我叫你出去!你心上不
是要出去么?我留得住你?留住你也没有意思,你留在旅馆里准跟我找岔子
生气。”鸿渐放手,气鼓鼓坐在那张椅子里道:“现在还不是一样的吵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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