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凌晨一点,容浅躺在沙发上,双手枕于脑后,翘起的二郎腿懒洋洋的晃悠着。
白天睡多了,这会精神抖擞,奈何没电视,手机也没电,只能看着天花板干瞪眼。
许久,就在容浅终于有困意,哈欠连连的时候,容浅忽然听到什么,她一个鲤鱼打挺,挺身坐起!
竖起耳朵细细一听,容浅二话不说,跳下沙发,直奔沈屹的房间!
沈屹又做梦了。
梦到颜青颜当着他的面,从窗户跳下,血淋淋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一幕,一度成为他的梦魇。
沈屹从大喜到大悲,仅仅只有几秒的过渡。
他当时甚至还没从喜悦中回过神来,是满怀欣喜,笑着看她从窗台上一跃而下的。
等他察觉到发生了什么,错愕走到窗前往下看的时候,他才逐渐回神,四肢开始发凉,眼泪止不住涌出眼眶,他想喊什么,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种窒息的压抑感,直到现在,沈屹还能清楚的感觉到,像一只巨大的魔爪,将他困在其中,狭小的空间,被乌压压的黑暗笼罩着。
沈屹无数次在梦里,差点死于这场窒息中,每次惊醒过来,都会激烈咳嗽,仿佛要咳出血来才甘心。
这些年来,沈屹早已习惯自己身上这些突发病症,忍一忍就过去了。
顶多就是每次一醒来,望着漆黑且静悄悄的房间,心里多少感到有些凄凉而已,会反思自己真的有活着的必要吗?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只觉得黑夜都在嘲笑他,嘲笑他活着,可真是悲哀。
然而这一次,沈屹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发现房间里一片光明,还有一个人正用担忧关心的眼神看着他。
“你没事吧?”
容浅刚才在客厅,就听到他在咳嗽了,她敲了门,没人应,正好房门也没锁,她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就看到睡梦中的沈屹一直在挣扎,还在激烈的咳嗽,她唤了他好几声,才把他喊醒。
沈屹怔怔的看着她,愣了许久,他才缓过神来,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感觉到喉咙发紧,他急促捂住嘴,仓皇跑进了卫生间!
容浅跟过去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已经上了锁,里面传出了哗啦啦的水流声。
容浅想敲门,但想想还是算了,伸出的手又收回,她转身进了厨房烧壶水。
沈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容浅坐在客厅,已经久等他多时了,沈屹垂下眼帘,低着头想进房间,容浅出声喊住他,“沈屹,你过来。”
容浅的眼神不容他拒绝。
沈屹终究还是坐下了,只是一言不发,他冲过脸,额前的几缕发丝还在滴着水,眼睫毛浓密又修长,每次眨起来都跟羽翼在扇动,再配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跟柔弱易碎的美人似的,楚楚动人。
容浅就没见过长这样的,越狼狈越美!
每次不经意看到他,都得被他的美颜暴击一次,这才十几岁,杀伤力就这么大了,长大后那还得了?
“喝点水吧。”容浅递给他一杯水。
沈屹接过,水杯是温热的,不是凉水,他喝了一口,干咳过后的喉咙有种被灼烧过后的疼,他强忍着又灌了几口。
容浅静静看着他,等着他主动开口,许久,沈屹才抬头看她,嗓音因喉咙不舒服,说话时透着一种哽咽的沙哑,“你知道,她当时,跟我说了什么吗?”
容浅摇头,沈屹垂眸看着手里的水杯,指腹摩挲着杯沿,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颜青瑶当时凑近他耳边,对他说话的一幕。
颜青瑶只说了三句话:
“你是个好孩子,但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你别恨我。”
“你的人生才刚开始,而我,已经走到尽头了,对不起,你别怨我。”
“Youareguardedbyangels,AndIcanonlyfallintohell……”
容浅听完沉默了,颜青瑶说的最后一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是:你被天使守护着,而我,只能坠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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