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姜成瑄的提示,马磬言抢在姜成瑄放下叉子之前,便刻不容缓地向宋清秋提出邀约,「这附近有座小山,是个散步的好地方。下午带你去那里走走吧?」
宋清秋下意识地看了姜成瑄一眼,只见姜成瑄低垂着眼帘,优雅地拭去嘴角的酱汁残渍,完全没有要回应宋清秋的意思。她收回视线,转向马磬言,「你是主人,就依你的安排吧。」
「嗯。」马磬言没有遗漏宋清秋眼底的失落,忍不住又在心里埋怨起姜成瑄。老是对宋清秋忽冷忽热的,如果不是宋清秋的好脾气,姜成瑄绝对会连这最后一个好朋友都失去,然后就等着孤老一生。
想到这里,马磬言觉得自己一定要将宋清秋从姜成瑄的魔掌之中解救出来。
一段剧本,在马磬言的脑海里悄悄成形。
这个季节午后的太阳让人非常舒服,完全不会有想逃进屋里的衝动。马磬言和宋清秋并肩走在山间小径上,这座山并不是着名的风景区,只是附近居民早起健行的地方,到了下午便鲜有人跡。
秋高气爽的天气,助长了这份悠间的情绪。宋清秋忘了早餐前,与马磬言的那场针锋相对。马磬言也忘了姜成瑄带给她的烦扰。两人静静地并行走着,没有十指交扣,但她们都喜欢这个有彼此相伴的时刻。
「虽然,你可能觉得没必要,但我想还是得谢谢你。」宋清秋温和的语调,伴随着脚下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有种像小提琴般的悠扬情调。
「谢我什么?」马磬言停下脚步,蹲在路旁观察一株不知名的小花。
「谢谢你带我来见瑄。还有,谢谢你在山上的时候,一直关心着我,还替我打抱不平。」宋清秋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打抱不平有什么用?我辛辛苦苦地把你拉出火坑,可你连坑缘都没站稳,就扑通一声又往火坑里跳下去。」马磬言伸出细长的手指,托起小花的边缘,想看清楚花蕊的顏色。
「我和她这么久的交情,是切也切不断的。」宋清秋不是没听出马磬言语气中的抱怨,但她自己的语气中却没有歉意。
「初恋情人是没那么容易忘记的没错。但如果你不放下,要如何往前走?」马磬言缓缓地站起来,她知道自己有贫血的毛病,知道不能起立得太快。她直视着宋清秋,坚决地表明立场,「还有,我带你来这里,并不是想让你见姜成瑄,而是我想和你一起度过这个假期。」
「为什么你要这样?你并不是真的爱上我。是瑄和你说过些什么吧?这技俩她不是第一次用了。」宋清秋想起姜成瑄那老爱把她往外推的习惯,不禁苦笑着。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爱上你了?我不管姜成瑄之前帮你安排了什么阿猫阿狗的,但我不得不说,她这次的眼力算不错。」马磬言牵起宋清秋的手,「或许在这之前,你并不认识我,但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从中学的时候开始。」
「我们是同学?怎么可能?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宋清秋惊讶地说。
「不是同班,只是同年。当时,你的眼里只有姜成瑄,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其他人?不记得我,这一点都不意外。」马磬言笑得如同这秋日的落叶般萧瑟。
「是吗?」宋清秋仰着头,做出思索状。
「当时你们每天都手牵着手地在校园里游盪,黏得像双胞胎一样,连根针的缝隙都没有。谁也插不进去,而你们的眼中也没有别人的存在。」马磬言提醒着宋清秋,关于那情竇初开的季节,亲密得不分你我的感情。
「这倒是没错。」宋清秋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不停地搧着。眼底蓄满了无限的依恋,她几乎就快忘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有傅品珍,没有工作。她们两个人整天的腻在一起,即使是上课时间,坐在相邻座位上的两个人,若不是中间隔着走道,她们一定会连上课都手牵着手。
看着眼前的宋清秋,因为回忆起往事,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了某种青春的光芒。因上仰而露出的颈部线条,她终于明白中午时候,姜成瑄对她说过有关脖子的话,那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她踮起脚尖,由上往下地吻上宋清秋的双唇。她没有闭上眼睛,所以宋清秋眼底的诧异,她看得一清二楚。在感觉到宋清秋即将推开她之前,她主动地放开了宋清秋。
没有等宋清秋开口,她先发制人地说,「当时,不是只有你在深爱着一个不知情的人,在你不知道的那个角落里,我一直都带着和你相同的心情在陪着你。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们两个人,想着什么时候,你们之间能出现一道裂缝,好让我能趁虚而入。可惜到了毕业,我都没等到那个机会。」
突然地被人告白,而且还是在相隔十几年之后,任凭是谁都会大吃一惊,以致于无法接受。尤其是对宋清秋而言,自从一次的尝试失败之后,她从来都没想过,除了姜成瑄之外,她还能接受谁。
「我们回去吧。」宋清秋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到现在,我还是连个机会都等不到吗?」马磬言站在宋清秋身后大喊着。
宋清秋停下脚步,这也是她想对姜成瑄说的话。即使之前她藉着演戏的名目,让姜成瑄待在她的身边一段时间,但那阵子她仍能感觉到姜成瑄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她虽然得以抱着她的身躯,却无法拥有她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对马磬言笑了笑,「看情形吧。如果你一直都能保持着不让我讨厌的模样,也许会有机会的。」
「难道姜成瑄从来就没有让你讨厌的时候吗?」马磬言听出宋清秋言语之间的同情意味,她不甘心地说。
「从来没有。」宋清秋神情凄然地笑着说。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她死心塌地的?你明明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属于你。」马磬言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说着。
「你会这么说,表示你从来没有真正地爱上一个人过。」宋清秋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像是被人出其不意地朝腹部击中一拳,而失了神的马磬言还站在原地。
当马磬言回到小屋时,已经是在宋清秋回来三个小时之后了。她一推开门,就看到三个人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着。姜成瑄帮着宋清秋站在流理檯前,处理晚餐的食材,傅品珍则是无所事事地坐在一旁,手里还端着杯红茶,脸上一样带着笑容。
她从来都不知道,两个人的亲密,也能扩散成三个人的融洽。她默默地避开那一室的喧闹,悄悄地步上楼梯,回到只有自己的寂静的书房里。
爱情对马磬言而言,向来就是场游戏,一场征服与被征服的游戏。她记得第一次在酒吧见到姜成瑄时,那人无害的眼神,会让人有种她是个被征服者的错觉。但当她看到女人一个一个在她身边来了又去,来时的笑容与离去时的挫败,形成强烈的反差趣味。
虽然在心里早有了结论,但她还是好奇地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她端着酒杯,坐到与姜成瑄隔着一张椅子的座位。果然没多久,姜成瑄便靠过来搭訕。如她所料,姜成瑄是个彻头彻尾的征服者,而且,不喜欢被征服的感觉。很不幸地,她自己也是。所以,她们从一开始就确定了彼此的调性不合,只能做朋友的份。
但是现在,马磬言连朋友都不想跟她当了。那个佔尽便宜的傢伙,真是让人生气。她不想承认这是种嫉妒,但却不得不承认,骄傲如她,竟也有嫉妒一个人的时候。
晚上,马磬言并没有加入她们的丰盛晚餐,宋清秋曾想过要去叫马磬言,但被姜成瑄拉住了,就连傅品珍都叫她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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