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这群汉子们上了大巴都还在叨叨这事。
陈前生无可恋的坐在座位上,“很久不穿这身衣服,我自己都快忘了。”
陈明浑身也散发着不想活的气息,“之前他们要扛锄头拿棍子的时候我觉得那已经很过分了,可万万没想到啊,最后锄头棍子不用拿了,但要穿这身破衣服……我以前下地的时候都没穿过这么破的。”
陈前继续吐槽,“我们仿佛是要饭的。”
陈明指着手背,“后头这块大补丁,是我妈刚缝上去的。”
兄弟俩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安息的味道。
可偏偏陈聪和陈进还觉得这样挺好,觉得老爷子想的忒周到。
陈明陈前不想说话。
同样穿了一身补丁衣服的陈辰已经靠着窗户、吹着缝隙里钻进来的呼呼冷风在闭眼假寐了。
一是晕车,二是不想搭理。
明明以前日子也过得艰难,吃不饱饭更是常有的事,可为什么他们现在还能吐槽成这样呢?
还不是因为现在每个人身上穿的衣服是以前下地挑粮食的时候才会穿的破衣服啊,磨破了补都没法补就直接扔掉那种。
自从做了辣椒生意,陈家的生活质量是直线上升,像的确良这样的好布料买了些,但普通的布料也买了不少,家里的女人们都有裁布做衣的本事,哪怕再忙也总能抽出些时间来给做新衣服,这陈家人可不就穿上了么?
时间长了些,他们也习惯了没补丁的衣服,现在再猛然一回头去穿这些稍微扯一扯就能寿终正寝的破衣服,那是……
真有些不习惯。
不说他们自己,就是村里人都很不习惯,刚刚他们往村外走的时候,有个早起去地里看冬小麦的村人看见了,第一眼竟然没敢认,然后接着就是:“陈聪,你们那辣椒生意黄了?”
此话一出,陈家所有人都傻了,那村人自己也后知后觉的尴尬。
陈家人赶紧应了声,“生意好着呢,你可别咒我们啊。”
那村人忙说没有没有,然后呐呐问:“那你们怎么穿成这样?我还以为你们要逃难去呢。”
陈家人原本身上就揣着不少的钱、心里头正有鬼呢,再听村人这么一说,那脸色可谓十分的精彩。一个个看天看云看地,就是不想看自己,总之场面窒息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社死。
等从县里回来,还不知道村里要传成什么样呢。
算了,村里对他们家的传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时不时的被提溜出来聊几句,话语精彩纷呈,是该赶紧习惯。
耳朵边还有陈家人以及其他不认识的人低声聊着天,嘀嘀咕咕的说着东家西家那点事,也是不得清闲。
陈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没怎么过心里头。
等到了县上,陈家人的懵逼尴尬也散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一个个的开始惦记着身上带的钱,大家默契的不谈论这事,但彼此挨的却很近,甚至连身体都在紧绷着。
陈辰轻咳了一声,“你们再这么绷着,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了。”
陈建党身上的钱就是揣在里边的棉衣夹层里,这会一边假装搓手一边护着胸前,明显是接此掩盖,“小辰说的对,大家都正常点,别被人看出来。”
其他人也一个二个的说,“是啊是啊,都正常点”“脸别绷着”“不要一直看我”“手别捂在那,你那么护着,人家一看就知道里头有东西”
……
一个个,懂得还挺多,嘴里叭叭个不停,可偏偏低声说话的模样就跟做贼似的,陈辰已经注意到周围有人在朝他们这里张望了,估计心里头想的是:那几个穿的跟乞丐似的人鬼鬼祟祟的干吗呢?!
实话实说,乞丐倒也不至于,毕竟有些穷人家真的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跟他们现在穿的也差不了多少。
就是不能……那么刻意。
这一刻意,那氛围就尤其打眼。
陈辰直接道:“大伯,你手别搓了,直接揣兜里吧,揣兜里难道不比在冷风里搓着暖和?”
陈建党微愣,继而明白过来,“还真是。”
“还有爸,你别一直抓着你的衣服不放了,在别人眼里头,你身上穿的就是件补的不能再补的破衣服,没人会来抢,你别抓着不放。”陈辰又说。
陈建业闷声应了句,“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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