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睛一亮,忙在嫣然和晴儿的扶持下挣扎着起身,拿手将乾隆的全身上下都查看了一遍,见他身上并无伤口,方才直念佛,而后擦擦眼泪,说道:“看你没事,额娘就放心了,额娘可就你一个儿子。”
乾隆忍不住心中大哀,到底是亲娘,早红了眼眶,忙急急保证自己一点事都没有,母子俩挨在一起温馨极了。
嫣然稍稍退后也擦了擦眼泪,她发现自己自从怀孕后就易感极了,不过眼前的画面的确看得人发酸,想了想悄悄示意皇后,偕同兰馨晴儿一同退下了,还是让他们母子单独处处吧。
乾隆和太后母子俩说了好一会话,太后又命太医给乾隆好好地检查了一遍方才真正放心,而暗卫那边也全部调查完毕,正等着回话。乾隆眼神一暗,便想到了五阿哥的事,虽然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可是一想刺杀自己的人是自己儿子带进来却觉得格外讽刺,而他的皇额娘刚受了大惊,又一向疼五阿哥,可得多伤心,不由得低头沉默。
太后似是看出了乾隆的异样,关切地问道:“弘历啊,何事?”说完紧抓住乾隆的手,担忧不已,莫不是又有事了。
乾隆忙拍拍太后的手安慰,迟疑了好一会,狠狠心,这事太大总会传到太后耳里,还不如他亲自说明的好,便叹了口气,道:“皇额娘,这事可能……哎……事关永琪。”
太后却没有乾隆想象的惊愕,反而也叹了口气,神色倒是镇定,其实她先前派去的人早已打听出来,刚一听说是又惊又痛,她对永琪有多好,她的弘历对永琪有多好,从小捧着惯着,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可这个永琪报答他们的是什么,一次次的顶撞不孝,她回宫以后都已经慢慢理清,自己分明做了永琪的踏脚石,犯下这样的事弘历只关了他是很重父子之情了,这次更过分,居然引刺客进来,这不吝于在他们这些曾经如此疼爱他的人心口狠狠刺上一刀,养这个孙子还不如养个畜生,想到此处,太后就是恨意难平,孙子虽然疼爱,但越不过儿子去,便道:“弘历啊,不管怎样你是额娘唯一的儿子,额娘最疼的是你。”
乾隆明白了,又一阵感动,然后乘势将小燕子生了小阿哥的事说了,太后神情却是淡淡的,她最恨的就是小燕子,认为五阿哥到了这一步小燕子是罪魁祸首,因此就连刚出生的小阿哥都受了牵累。只是以五阿哥的情形已实在不适合养儿子,只得让小阿哥暂时留在宫里,待有了合适的归处再做打算。
两母子又互相安慰了一阵,太后才撵着乾隆去处理正事,自己则去了小佛堂,开始念佛不止。
不得不说暗卫的效率实在是高,这么短的功夫将萧剑的来历以及他和小燕子五阿哥的关系查个一清二楚,乾隆听着调查结果,却不由得更加愤怒,居然是方之航的儿子,怪不得呢!原来那个小燕子是方之航的女儿,怪不得,他说怎么跟讨债似的!
方之航当年明面上的罪名是贪墨,实际上却也不是萧剑认为的文字狱,而是实实在在的谋逆。方之航才华横溢,当年颇得乾隆赏识,升至杭州巡抚之位。只是一次偶然的贪墨大案却扯出了方之航居然是理亲王弘皙在江南的钉子,这无疑是狠狠在乾隆脸上打了两个耳光,亏得他是如此厚爱方之航。乾隆气过以后不想闹得天下皆知,弄得朝局不稳,便将方之航定了个贪墨之罪,准备满门抄斩,不过方之航也聪明自己在牢里解下腰带吊死了,方之航的夫人更聪明,居然将两个孩子在看守的眼皮子底下送走了,自己也跟着吊死了。乾隆傻眼了,他不好继续明着追究让人说刻薄寡恩,只命人暗中追查,谁知那女子的确了得,将她的一双儿女送得太好,一直杳无音讯。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乾隆眯起眼,正好一网打尽,了结了这么多年的心事。
乾隆也懒得跟这群人继续歪缠下去,他已经深切认识到到时候只会气着自己,连见都不见了,直接下旨,萧剑斩立决,五阿哥继续圈禁,至于小燕子也实在是生命力强盛,被剖开肚子后只被太医缝了几针就不管不问了居然还能烧了几天活过来,乾隆一想到她给自己带来的大大小小倒霉事,又一想她的身份,根本考虑也没考虑命人用白绫勒死了。五阿哥在被圈禁之初还天天吵着要见小燕子,可是他叫得再大声也没人搭理他,没几天嗓子发炎,又耽误了就医竟哑了。五阿哥顿时万念俱灰之下成了酒鬼,也只有醉了的时候他还能想象他还是那个备受宠爱的阿哥,他那个一生挚爱小燕子还在身边。
只是曾经宠极一时的隐形太子的彻底失势在任何地方连点涟漪都没泛,也只有在辛者库的魏氏听到这个消息晕倒了。她自从进了辛者库就苦不堪言,当然皇后还没小心眼到她到了这个地步还来整治,只是辛者库里面本就有许多她一步一步往上爬带累进来的人,她一进去自然成了出气筒,每日天还没亮就被赶起来干活,吃的饭也是馊的,每日里的冷嘲热讽更是不断的,最让她难以的接受的是她一直以来保养得宜的容颜以最快的速度衰老,皱眉堆上了眼角,每天浸在水里的手皱得不成样子,头发都带上了一点花白。有一次偷偷照镜子她简直不敢相信镜子里那个蓬头垢面的老妪居然是自己,魏氏几乎绝望了,本还想着找机会让乾隆回心转意,可她成了这个样子自己看了都作呕,一向以色取人的乾隆怎么会看一眼。但魏氏怕死不敢死,她想活着,于是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把她视为亲母的五阿哥身上,如今五阿哥一朝失势她怎不彻底绝望晕倒。只是她现在不比从前,从前她晕倒了乾隆啊药啊赏赐啊全都汹涌而来,这次她晕倒只换来一盆冷水泼脸,紧接着一条鞭子狠狠抽来,又被赶着去干活。
当然有罚就有赏,其他侍卫虽然也救了驾但毕竟延误了,乾隆没赏也没罚,不过他们已经很满意了。而那个用手握住匕首的侍卫却得了乾隆青眼,若不是他如此果断,恐怕那把匕首就刺到乾隆身上了。那侍卫双手都受了重伤,乾隆不仅派了太医去悉心照料还流水般赐了不少东西,一得知他还只是个三等侍卫就忙升为一等,而这时乾隆方才知道这侍卫的名字竟是富察皓祥。皓祥这一年多来变化极大,再不见了懦弱,满脸刚毅,与以前判若两人,也因此先前见过他的乾隆及其他人都一时没认出来。乾隆听着富察皓祥这一年多的经历不由也叹息了一声,无论先前在军队还是当了侍卫都是兢兢业业,这次更敢于用命去救驾,再也不见从前的样子,想来傅恒也是想帮他一把才将他弄进侍卫的,想那事也是不关他的事,何况还救驾有功,听说硕贝子一家过得很不好,这皓祥连个媳妇都说不上,不由恻隐之心大起,将岳礼升为贝勒,皓祥立为世子,并让皇后在此届秀女中挑一个好的指婚。岳礼一家总算苦尽甘来,渐渐地走出那假子带来的阴影。
但是这一切与嫣然没有任何关系,她在宫里安慰完太后和乾隆刚回到富察家,草堂那边就来报喜,说是马若中了,而且是会试头名。嫣然一听也不由得心喜,耐了一天,第二日跟瓜尔佳氏告了假往草堂道喜去了。瓜尔佳氏这几日因为得到傅恒快回来的消息格外好说话,马若会试头名又是长脸的事,不仅许了还备了一份大大的厚礼。
“想不到你还有点本事。”小月斜眼看去,只是眼中的欣喜却是瞒不住的。
“那当然了。”马若刷地打开折扇,端起标准的浪子笑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卖弄了。
“恭喜你啊,表哥。”嫣然抿嘴笑道,这两人真是越看越有喜感。当初她和瑶林也是如此,只是瑶林你现在好吗,不知不觉地抚上已微微凸起的肚子,瑶林,我想你了,宝宝也想你。而远在回疆的福康安和他的顶头上司兆惠一样却是苦不堪言,一切都是因为回疆的所谓圣女含香公主,每日里眼泪汪汪地在那里唱什么你是风儿我是沙,对鹰派的福康安和兆惠来说听这种酸不溜秋的歌着实是种天大的折磨,而且还得把这位圣女公主好好地拉到北京城皇上面前去,更觉得牙都酸倒。还是自家老婆漂亮一百倍好一千倍,福康安狠狠地别开眼,什么圣女,这群回人的眼睛都瞎了吧,除了天生带点怎么也洗不掉的异味他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还是自家老婆好闻,怪不得回疆没怎么打就通通举手投降了,也是他们从头到下面脑子都不好使吧。
“不敢当,不敢当。”马若嘴里说得谦虚,面上却是骄傲得几乎放光。
只是嫣然现在深陷在相思中没看见,纪晓岚反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拿起烟斗想抽,但想起嫣然的身子又罢了,也就小月毫无心事地笑得开心,不知为什么看他开心她也觉得很开心,莫愁却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心底叹了口气,姐妹俩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终于要到了离别的时候。
“鹏举,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纪晓岚终于下定决心唤道。
马若先是一愣,但见纪晓岚说得郑重,忙应声跟着去了书房。只剩下嫣然三人围坐在一起说话,小月和莫愁都细心地追问着嫣然在富察家的情形,听她说好面上也没什么勉强方才放心,而嫣然也调笑了小月几句,小月却仍是那副懵懵不懂的样子,惹得嫣然和莫愁都笑开了。小月也知道她们是笑话她,暴跳起来,正要反驳,却听门房的人来报说门外有个年轻书生来找小月,小月一听皱眉,但在好奇之下却跟着去看了。莫愁含笑地看着小月的背影,嫣然突然却有些发酸,小月也貌似有了归宿,那莫愁呢,电视里她是与乾隆一起还进了宫,可是这里她与乾隆却没有多大的交集,当然就算有她也会一定想办法拆了,莫愁这般美好的女子不适合那个皇宫,只是,虽然她不是说一定要莫愁嫁人,只是希望莫愁身边也有一个知冷知热疼她的人,而不是守着那个冷冰冰躺在地底下的人。
“姑父,是不是我哪里错了?”进了书房,纪晓岚只是不说话只拿起烟斗狠命地抽,马若自觉不妥,但他到底年轻却找不出什么不妥,不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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