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统十三年的新年对谒地门少掌门丁胜飞而言是宁静的,但却缺少了喜庆的节日气氛,此刻的他心情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虽然当初邵海曾经说过他能救治林晓斌,但是丁胜飞对此显然不抱什么希望。
在岁寒派结庐而居,虽然仍有些心痛,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若有可能,丁胜飞想能在这里待上一辈子,这股冲动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当真想如此做。谒地门的生活充满了勾心斗角,丁胜飞的身心早已疲惫。如今的生活是他以前不曾奢望过的。
在林晓斌等人消失的第二天,就有人找上了门来,率先来的是欧阳雨、欧阳月两兄妹,若不是这两人的到来,恐怕欧阳雪想回家都有些困难,欧阳雪虽然在林晓斌的帮助下活了下来,但是已经被斩断的右手却无法再长出来,落下了终身残疾。来到这里看到了这里的惨状后,欧阳月被吓得晕了过去,而欧阳雨则是和丁胜飞生了直接冲突,神秘人和邵海教给欧阳雨的降龙十八掌大展神威,将丁胜飞打得连连败退,幸好欧阳雪及时苏结束了这一场闹剧。随后欧阳雪便在弟妹的陪同下离开了这里。
而在欧阳雪离开后,剩余的几名岁寒派门人也选择了离开,毕竟留在这里徒然伤心,倒不如先回家收拾心情,为将来岁寒派的卷土重来保留下种子。
而第二个到这里来的人则是唐赛儿,来到这里时虽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但是看到这里林立的墓碑唐赛儿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乱葬岗。而从丁胜飞口中得知了岁寒派遭遇灭门、林晓斌生死未卜的情况,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过她还是硬撑了下来,听全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虽然唐赛儿与岁寒派之间几多恩怨,但是现在她还活着,岁寒派的人却基本上已经作古,而原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已成为一片废墟,唐赛儿的心里只觉五味杂陈,但心中却绝没有一种叫做开心的滋味。
由于伤心,唐赛儿大病了一场。因此这个过年前几天的时间丁胜飞在照顾着唐赛儿。几天后唐赛儿也离开了这块伤心地,原本作为女性门派的岁寒派如今只有丁胜飞一个男人住在这里,不得不说是种讽刺。
丁胜飞在这里宁静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多久,正月十五这一天,又有几位不之客来到这里,专门来拜访丁胜飞。他丁胜飞虽然有些不大情愿,却也不可能将这几人拒之门外、置之不理,因为这三人中,有一位叫樊忠,有一位叫张子龙,还有一位叫于谦。
樊忠和丁胜飞素不相识,但是张子龙却是丁胜飞的故交,而如今官拜兵部侍郎的于谦,更曾经帮过他丁胜飞一个大忙,于情于理都不应拒绝。
几人分宾主落座后,丁胜飞抢先说道:“不知于大人今日造访丁胜飞与拙荆的隐居之所,不知有何贵干?”这话提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当日唐赛儿在岁寒派之时,丁胜飞毅然的选择了将林天渊与他的关系定位为夫妻,并表示林天渊若能活着回来他丁胜飞一定上门提亲,若是当真去世他也会办个冥婚,永远承认林天渊是他丁胜飞的妻子,唐赛儿对丁胜飞人品武功颇为欣赏,也许诺了这桩婚事。
虽然丁胜飞这些日子一直在隐居,但对天下大势仍然有他的看法,此刻大明朝国君信任阉人王振,大明的实力每况愈下,而反观此时的瓦剌却国力蒸蒸日上,日渐膨胀,终有一日蒙古人会再度给大明王朝一个痛击,如果没有人能力挽狂澜的话,那大明危矣。
虽然无数有识之士看出此时局势不妙,四方寻访熊罴之士戍守边疆,可是在丁胜飞看来不过是让大明王朝继续苟延残喘罢了,终有一日,时时不忘打回中原的蒙古人将再度统治这大好河山。
丁胜飞的观点虽然有些偏颇,却算不得错,此时白山黑水间的女真一族还未重新崛起,而后来满清入关蒙古人也多有出力,成为中华历史的又一转折点,验证了丁胜飞此时的判断。
丁胜飞了解于谦的来意,因此他故意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打消于谦的念头,这个说法确实起到了作用,于谦原本想说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一直在嘴边沉吟。
张子龙只得率先接口,“丁兄,难不成以你的文韬武略,却要为了一个女人,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么?”
丁胜飞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子龙,张子龙顿时哑然。
而樊忠却直接多了,“姓丁的小子,你乳臭未干,何德何能能得到于大人的青睐,而且言语之中还如此无礼,待某家称称你的斤两。”说罢一拳砸了出去。
张子龙和丁胜飞相识已久,不愿出手,可樊忠却不认得丁胜飞是谁,见他如此怠慢于谦,不由怒从心起,也起了些考校丁胜飞武功的心思,丁胜飞见这一拳来势汹汹,不闪不避,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便要硬接樊忠这一招,不通武艺的于谦不知其中凶险,倒是那张子龙大喊了一声:“丁兄,手下留情,莫要轻敌。”
于谦虽然认识丁胜飞却不通武艺,樊忠虽然武功不俗但是不识丁胜飞,因此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可丁胜飞知道这张子龙不会信口雌黄,他既然说出手下留情便证明樊忠并不是自己的对手,而他又说了一句莫要轻敌,便是证明这樊忠还是有两下子,若是自己太过托大的话,说不定会闹个灰头土脸。
可丁胜飞是何人?一向心高气傲,明知张子龙这句话是善意的提醒,可他仍然只是两根手指满不在乎的硬接樊忠这一招,这态度彻底激怒了樊忠,原本的五成功力变为七成功力,愤怒砸下,丁胜飞虽然看出樊忠力量的变化,但依然不惧,只是两根手指硬接住了樊忠这志在必得的一击。
樊忠不可思议的看向丁胜飞,却见他仍然一脸轻松的样子,不由暗道当真小瞧了此人。不过繁重的武功本就是遇强则强的路数,看到丁胜飞表现出的强大,不仅没有恐惧,还感到兴奋,大声道:“好,再来!”真正的出了招。另一个拳头也砸了出来,虽然丁胜飞很是自负,但也自知区区两根手指不可能接得住樊忠这双拳合击,不得已只得身形后退,闪避开这一拳,不过这一拳过后,丁胜飞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也动了肝火,两人便以大开大合的招式斗到一处,一时之间倒也分不出胜负,张子龙本来极为紧张,可看到这一情况却暗暗地出了一口长气,知道丁胜飞还是听了他的劝告。因为他深知,丁胜飞并不擅长大开大合的招式,自然是对樊忠手下留情的结果。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这两人之间的争斗还未结束,张子龙见已经差不多了,终于选择出手,一手挡住樊忠,另一只手挡住丁胜飞,“两位都是当世人杰,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不若罢手言和。坐下来喝酒论道,下次再分个胜负如何?”又向丁胜飞传音道:“丁兄,卖小弟个面子。”
丁胜飞给了张子龙这个面子,冷静下来的樊忠也向于谦请了个罪,“于大人,在下放肆,还请于大人海涵。”
于谦本来也有心让樊忠试试丁胜飞的身手,而且根本没看出刚才二人争斗中的凶险之处,因此只是点了点头并示意樊忠退后,而后说道:“人各有志,既然丁少侠不愿,我等也不好在此打扰丁少侠的清修,告辞!”
樊忠虽然悍勇,却并不傻,稍一冷静,便明白刚才的比斗中丁胜飞留了情面,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便要和张子龙随于谦一起离开。
丁胜飞忽然喊道:“且慢!”
于谦、樊忠和张子龙都回头看去,却只听丁胜飞说道:“在下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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