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为何打我?&rdo;那大汉坐在地上问道,他突然觉得坐在地上和一个站着的女人说话有失男子汉的体统,便挣扎着站了起来。又问了一句:&ldo;你是谁?&rdo;
那姑娘冷笑道:&ldo;笑话,我还没来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我来问你,你又是谁?敢到我们沧州地界来撒野。&rdo;
这时街上的行人都围拢了过来看热闹,有几个识得那姑娘的,纷纷指着大汉笑道:&ldo;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连柳刀门的姑娘也敢惹。&rdo;&ldo;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就算你练过几天拳脚,又能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卖桃儿的。&rdo;&ldo;是啊,这小子自不量力,挨打活该。&rdo;
那大汉看了看周围的人,道:&ldo;我没惹她,我好好儿的卖我的桃子,那个小子,他不买,他,&rdo;那大汉指着缩在地上的任骧道:&ldo;他把桃子塞在了我的嘴里。&rdo;
那女子道:&ldo;真是奇谭,你们大伙评评这个理,这位外乡人身子这么单薄,被他一拳打得飞了起来,我亲眼看见的,脸上也打肿了,你们看看。&rdo;
众人都去看任骧。任骧蹲在地下,眼泪汪汪的。
一个老太太看了后,嘴里仄仄地怨那大汉道:&ldo;我说你这个后生啊,你比他高多少啊,他怎么敢惹你呀,你瞧你的手有多狠,瞧瞧,就说人家是外乡人吧,你也不该欺侮人家啊。真不象话,真给我们沧州人丢脸。&rdo;
&ldo;是啊,是太不象话了。&rdo;
&ldo;真是不象话。&rdo;众人纷纷指责那大汉。
那大汉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他急得脸通红,汗直淌,可是无论他说什么,大家都不信。最后那大汉委屈地抹着眼泪走了。
众人散去,那姑娘也走了,临走之前看了一眼任骧。
任骧翻身爬起,跟着那姑娘,寸步不离。那姑娘知道任骧在身后跟着,低了头笑了笑,她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正色道:&ldo;你老跟着我干什么?&rdo;
任骧畏畏缩缩地道:&ldo;我还没谢过姑娘呢。&rdo;
&ldo;不用谢,小事一桩。&rdo;那姑娘说完转身又走。
任骧不离那姑娘左右,嘴里念念有辞:&ldo;俗话说,有恩不报非君子。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诗经》有云:&lso;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rso;《诗经》又云:&lso;投我以桃,报之以李。&rso;你对我有恩,我岂能不报,我若不报,岂不有负圣人教诲。&rdo;
那姑娘笑道:&ldo;好了,好了,酸得我牙都要倒了。你说,你怎么报答我。&rdo;
&ldo;姑娘但有所求,我无不应允。&rdo;
&ldo;你能做什么?我虽没读过几天书,却也听说过一句话,叫做:&lso;百无一用是书生。&rso;你们这些读书人啊,除了掉书袋,什么也做不成。&rdo;
&ldo;诚如姑娘所言,现在这世上,不是有德者居之,而是有力者居之,哎,功名只向马上取,若个书生万户候。书生无用啊。&rdo;任骧感慨唏嘘。
那姑娘见他说得可怜,有心劝慰他:&ldo;你也不用灰心,你们读书人有读书人的好处,听圣人的话,不会做坏事。&rdo;
&ldo;那有什么用,还不是倒处被坏人欺侮。我若有姑娘这般好身手,也就不怕别人欺侮了。&rdo;
那姑娘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看了看他,笑道:&ldo;只可惜你是个男的,若是个女子,我倒可以求求师父,收你为徒。&rdo;
&ldo;你师父是谁?他为什么不收男弟子。&rdo;
&ldo;你连我师父都不知道?噢,其实这也难怪,你们读书人自然不会知道我们江湖中的事。&rdo;那姑娘又低了头走路,不过这次她倒是走慢了些,她怕任骧跟不上。
任骧听着很不顺耳,他什么都能容忍,就是不能容忍别人瞧不起他,他突然朗声道:&ldo;什么叫江湖,你以为只有你们这些会武功的人身在江湖?不对,只要哪里有人,哪里
有恩怨情仇,哪里有争斗,哪里就是江湖。&rdo;
那姑娘听了暗暗点头,心想:&ldo;这个弱书生,见识倒是不凡。&rdo;想到这里,不禁回过头来,又看了一眼任骧。
&ldo;噢,说了半天话,我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呢。&rdo;
&ldo;我姓金,名叫翠翠。&rdo;
&ldo;翠翠,这名字好听,也很美,人如其名。&rdo;
金翠翠芳心大悦,对这个弱书生顿生好感。
&ldo;姑娘这是去哪儿?&rdo;
&ldo;去镇远镖局。&rdo;金翠翠突然猜疑地回头望着任骧,问道:&ldo;你打听那么多干嘛?&rdo;
&ldo;不,不干嘛。&rdo;
金翠翠仔细地看了看任骧,道:&ldo;你刚才挨了一拳,怎么一点儿事也没有?奇怪。&rdo;
任骧心想:&ldo;不好,事情要糟。&rdo;嘴里却胡言乱语起来:&ldo;其实是很痛的,也不知怎的,我一看见姑娘就不痛了。&rdo;
金翠翠嫣然一笑,道:&ldo;你竟瞎说,我又不是狗皮膏药,能治跌打损伤。&rdo;金翠翠突然觉得这个比喻有些不雅,竟不好意思地笑了。
任骧道:&ldo;姑娘要去镇远镖局,我正好也要去那里,没想到竟和姑娘同路,你说巧不巧?&rdo;
&ldo;噢?&rdo;金翠翠笑道:&ldo;没想到你这个外乡人也知道镇远镖局的所在,那倒好了,你在前面带路吧。&rdo;金翠翠停步不前,等着任骧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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