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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呼一声,简直跟老鼠似的,司滢往谢枝山身后身后躲去。
时川急忙上前查看,借着点月光定晴一看,好歹是松了口气。
他弯腰捡起来:“郎君,是半截子麻绳。”
谢枝山唔了一声,轻描淡写地应了,转身去看司滢。
见她还怵着,不由抬起一侧眉峰,再看了看横在自己腰间的那两条贼手。
受了暗示,司滢嗖地把手收回。
再看被时川拎在手里的麻绳,咬牙瞪了谢枝山一眼。
什么意思,给她下马威么?
她气透了,伸手就在他肩上捶了一把,捶出沉闷又厚实的声响来,足以见得力气有多大。
谢枝山倒没什么反应,扯了扯被她抓皱的衣料,像是打鼻腔里哼了一声,几步拐进前头的禅房。
方丈亲自接待,竖掌便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辛苦大人冒夜跑这一趟。”
谢枝山亦拢了掌道:“辛苦方丈,久侯多时。”
寒暄过后,进入正事。
案上一摞帐册,按谢枝山的话,司滢在灯油下翻看起来。
帐记得很清,一笔一笔的,分门别类。记帐的人字也好,不像有些人写狂草,比捉鬼的符还难认。
案头旁边,谢枝山与那位方丈正相谈正欢。
不论公务,也不谈雅事,而是讨论佛法,谈什么十恶业与十善业。
一个修道的,跟佛门中人探讨经文,司滢在旁边听着,不知该说他博学还是虚伪。
不过最重要的,是谢枝山那把着了风的嗓子。
按他原来的声音,本该是娓娓道来的,但眼下这费劲的程度,好比一个耄耋老翁在吃力地推着风箱,怎么听怎么诙谐。
帐册一本又一本,司滢看得很快,但大夏夜的她头上戴个帷帽,这禅房里也没个冰鉴,更没有人打扇。
慢慢地,她额上起了一层细汗,鼻尖也发痒,不由伸手进去抹了把汗。
同时谢枝山起身,与那位方丈走到窗边谈论起这寺里的景色,说话间,把槅扇推开。
夜风漏进来,凉意挑动罩纱,司滢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半个多时辰,帐本子全看完,刚好谢枝山也坐回来了。
他没问什么,倒是那位方丈笑呵呵道:“便是大理寺来查,也得两位府吏一道查上半日,不知这位姑娘是何等要人,竟有此奇能?”
这话,实打实的夸张了。
大理寺有大理寺的章程,必定带着笔墨与册案,边看边记边讨论,哪像她这样快眼过目?
很显然,这位方丈是有意抬举。
一个出家人,倒把些奉承话说得极其顺溜,司滢是头回见。
谢枝山呢,则把这夸奖替司滢全盘收下,亦赞许地看了司滢一眼,再回答道:“不瞒方丈,这位是靖仁皇后的胞妹。”
靖仁皇后,便是刚去世的大行皇后。
方丈的笑僵了下,连忙合起掌来:“阿弥陀佛,原来是靖仁皇后胞妹,请恕贫僧眼拙,眼拙了……”
这句后,司滢便眼睁睁看着谢枝山当她的面胡扯,直到出了那间禅房,老方丈还对她毕恭毕敬,就差没趴下了。
路经大雄宝殿,谢枝山忽然停住,问司滢:“姑娘不去拜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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