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踱着方步,思忖着说:“余率大军征伐东夷,你督师崇侯鄂侯平定东鲁,好倒是好。不过,那个苏妲己,一定要囫囵个地送进宫来,少一根汗毛,余拿你是问!”
“臣牢记在心,断然不敢造次!”
费仲见纣王采纳了他献的计策,神情又活泛起来,问道:“大王,姜恒楚如何处置?”
“余早已说过,谁敢对抗余的意志,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明日出征,把他押到军前祭旗吧!”
纣王咬牙切齿,两只眼睛瞪得溜圆,闪烁出恐怖阴森的寒光。
剥卦恶来中伏“鬼见愁”损兵两万 纣王挥动“禽兽师”全歼夷兵
战争,从来是在血泊中开始,又在血泊中结束的。
天色还是黑沉沉的时候,祭坛上那堆巫火就冒着熊熊火光烧起来了。
鼙鼓又“扑咚咚”敲打起来,好像急促的马蹄在荒原上急驰,把夜色踏得粉碎……
角号又“呜啦啦”嘶声长吼,好似鬼魂发出的悲咽,在铁骑追逐下夺命地奔逃……
在大祭司导引下,纣王登坛祭拜天地神灵,尔后面对满朝文武大臣、出征的将校军卒慷慨陈词说:
“余今日兴兵,讨伐夷方,收复失地,生擒夷王!我大商位居中原,自以为天下太平,可以安享祖业。其实,我大商已四面受敌,岌岌可危!东夷豺狼成性,屡屡侵我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种耻辱决不可忍受!东鲁乃我大商封国,本应奋起抗夷,为朝廷效力,然则非也,东伯侯姜恒楚勾结东夷,借道于敌人,任其掳掠,岂不是开门揖盗,与敌人呼作一气,合谋反商吗?”
他用犀利的目光投向刑架上垂死的姜恒楚,又接着说下去:“西方的戎狄同样猖狂,虽然早已被先祖降服并归顺大商,但是出尔反尔,死灰复燃,常怀觊觎之心,时刻窥视中原。西伯侯姬昌也是我大商诸侯,视犬狄为盟友,不为朝廷靖边,暗中和戎狄交好,名为和睦相处,实为私下结盟,伺机造反,夺我江山!所以,余将姬昌囚禁,就是扼其颈项,以免招来后患!”
纣王的目光在群臣头上扫过,如同投去一束闪电,尔后又接着说:
“江河之南,荆楚之地,沃野千里,天下富饶之乡,本属我大商疆域,均由鄂侯统辖。因为鄂侯无能,守土不力,才使得淮夷越夷日益猖獗,已经夺取了庸、蜀、羌、髳、彭、卢、荆、楚数十部族的大片国土!将士们!东夷、越夷和戎狄掠我财物,杀我百姓,是我大商不共戴天的仇敌!你们说,该不该讨伐呀?”
“踏平夷寇,保卫大商!讨还血债,报仇雪耻!”
广场上的士兵高举矛戟,呼声震天。
纣王满意地挥挥手,又说:“余为天子,受命于天,应当自立自强,演武练兵,效法先王南征北战,生擒夷王,献于太庙,报仇雪恨,慰藉祖宗,一统天下,安抚万民。大敌面前,怎能隐忍退让?如果固守中原,安享太平,任凭戎夷步步蚕食,大商岂不离国破家亡不远了吗?将士们,举起你们的矛戈,英勇杀敌吧!让我们的战车踏平戎夷的营垒,让他们倒在血泊里缴械投降!”
纣王的话慷慨激昂,出征的将士们被煽动得热血沸腾,愤怒的口号此起彼伏,如山呼海啸。
恶冲扛着大纛挺然站在军阵前,晨风吹拂着旄纛烈烈飘扬。
“祭旗!出征!”纣王威严地大吼一声,好似晴空霹雳,云天都被撕开一道裂缝。
刽子手走到刑架前,“哗”的一声朝九侯泼去一罐凉水,又朝刀刃上吐了一口,然后手起刀落,九侯脑袋应声落地,掉在一摊热气腾腾的血泊里,依旧怒睁双眼,闪出不灭的光泽。
刽子手把刑架推到城门下,将九侯的身躯用大钉嘣嘣钉在城墙上,尔后又用绳索拴起九侯的头颅,悬挂起来。晃动的头颅便和人体组成一个支离破碎而又血迹斑斑的大字……
整肃的军阵踏着血迹,浩然走过,走出城门,龙卷风一般刮向了远方。
纣王登上了车辇,冷冷地环视了一下送行的大臣,一句话也没交代。他想,要说的我都说过了,要干的我已经开始了,你们看到的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商王,你们将要看到的是一个更加强大的商朝。你们想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去吧!当然,他有话对自己说,那就是面临的对手是强悍的,而且地处遥远,战线会拉得很长,给征战带来诸多不便。远攻最紧要的战术就是速战速决,否则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这是交兵最忌讳的。然而,这些战争方略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跟他们说又有什么用呢?
此刻,他心中陡生一种感觉,既得意又悲凉,大商果然成了他一个人的大商吗?
夷王伯都逃回去以后,算定商王不日会起大军前来报复。于是,便迅速采取手段,积极备战,准备与商王决一死战。夷方地域广阔,人烟稀散,他把各部族兵马纠集起来,统一调遣,算起来也不过数万人马,不足与商军抗衡。接着,他下了一道命令,将各部族十三岁以上的少年、五十岁以下的老年,凡能扛动矛戈的,统统征来,编入军伍,人马又扩充了三万。
他二弟伯罕献计说:“兄王不必担心,商军虽说势力强大,兵器精良,却是长途跋涉的疲惫之师。我军守在自家门前,以逸待劳,乘商军立脚未稳时,突然袭击,先伤其锐气,尔后迅速撤退,用小股游骑与之周旋。相峙日久,粮草耗尽时,自会撤退,那时咱们围追截杀定然大胜!”
伯都拍膝大笑:“好!先把他放进门来,然后关起门慢慢打狗!”
伯勇也献计说:“二哥的计策高妙!不过,我看还可以派人联络黎、邗等国沿途设伏袭掠商军,这些国君均是见利忘义之辈,素来不服商朝节制,只要讲明打了胜仗,让他们有利可图,他们一定敢于铤而走险!”
夷王伯都击掌称妙,说:“此计就交三弟去办,只要设伏成功,兄王一定不会亏待助战联邦!”
伯勇能言善辩,心眼机灵,果然说服黎、邗国君答应参战,纠集起一支五六万人马的联军,悄悄在一个叫鬼见愁的险要山地潜伏下来,等待商军路过时发动袭击。
伯勇对联军首领们说:“这一带山势险要,又属东鲁疆域,商军远来,人困马乏,如果在山前扎营,咱们出奇兵袭之。如果商军进山,正好据险击之,定然获胜。”
联军首领们不知深浅,愿听伯勇指挥,于是他们将军队分成两支,分别埋伏,静候商军。
不几日,先锋恶来率两万精锐,一路烟尘滚滚而来。他看到前面山势陡峭,道路曲折,大队人马不好通过,便下令军队就地扎营,然后派出骑哨,到山中打探情况。
部将劝道:“大将军既为先锋,就当逢山开道,遇水架桥,为何犹豫不前呢?这里地属东鲁,想他夷王纵然狂妄,也不至于把人马拉到这里来设伏吧!”
恶来受到商王重用,自然立功心切,想到连部将都以为他怯战,传到商王耳边岂不要受斥责?于是传令部队起程。哪知他刚刚跨上战马,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吹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恶来心里打个激灵,心想:莫非天神显灵,提醒我前边会有不测吗?
想到此,他又警觉起来,对部将说:“倘若前边设有伏兵,必败无疑!”
部将说:“大将军从来勇冠三军,今日怎么变得谨小慎微了呢?”
恶来狐疑着说:“以前打仗,有大王指挥,我只管冲锋陷阵,不畏生死。现在我是大将军,不能拿将士们的生死去夺冒险之功!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不如这样,你先带五千精兵朝山里进发,如没有兵马截杀,我再率军过关才算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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