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己是深夜,在一红一蓝两个月亮辉映之下,可以看到近处的或淡红、或鹅黄、或淡蓝--那五彩纷呈的雪花仍然稀疏地飘洒着,这静谧的图景让人很难以将其与大规模死亡联系在一起。文学迷Ww*W.WenXUEMi.COM
“原来这就是红海星的宿命。”弗莱西斯科*迈克尔*卡桑再次提起话头,人鱼长公主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已经十个小时了。
“他们都死了,对吧?”人鱼长公主突然开口道,这让弗莱西斯科觉得稍微放心了点。“终结者4号病毒攻击神经系统,感染者将很快因为神经系统瘫痪而窒息死亡。”弗莱西斯科小心翼翼地说:“这是一种快的低痛苦死亡方式,有些类似于氰化物中毒。现在先行者或‘人’应该都已经死去了,就算个别潜入深海的先行者或‘人’也只是感染得稍晚一些……”
人鱼长公主机械地走到十米外的控制台边坐下,弗莱西斯科知道从那里可以跟踪到每一位先行者或‘人’,但人鱼长公主现在的举动己毫无意义,在屏幕上,她只会看到九千八百七十四个一动不动的小黑点儿--那是先行者或‘人’横陈的尸体。
“一切都结束了。”人鱼长公主从控制台前站起,脸上一片麻木:“从红海星被现算起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在这颗星球上生那么多故事,而现在一切都回到原点,就像做了一场梦。”
“至少我们一起看到了结局。”弗莱西斯科指向天空中某一微亮处,道:“从这里看去太阳系只是一个暗淡的白点,但那里是全人类共有的家园。在这个冗长的故事里,最幸运的一点就是经过那么多事情,我们的家园还在……”
人鱼长公主突然叹了口气,像是有所触动:“知道吗?以前我觉得所谓的星座只是古人的奇特想像力组合,但现在我却不这样想了。也许其中真的隐藏着某种我们永远无法彻底弄明白的东西,它越了所谓的定理;也越了人类全部的理解能力。”
弗莱西斯科哑然失笑:“怎么,我们的海洋长公主--生物学博士改行研究哲学了?”人鱼长公主转头看着弗莱西斯科,道:“就像现在,我们站在这个位置上,能看到太阳系连同半人马座还有旁边的群星浸没入银河边缘,你看它们像什么?喏,稍微把头偏左一点……”
弗莱西斯科凝视着那个方向,饶有兴趣却不以为然。然后,天地间突然沉寂了,弗莱西斯科感到有滚烫的泪水从眼里涌出--他看到了一只小小的摇篮(孕育地球高级生命的摇篮),下面是篮身,上面有一条提臂,那颗火红大星则是悬挂点……小小的摇篮就那么孤单地悬挂在这广袤无垠的宇宙中。从这个位置上,弗莱西斯科也看到了从地球上永远无法与猎户座同时看到的天蝎座群星(夏季出现在南方天空,蝎尾指向东南,在蛇头、人马、天秤等星座之间),火红的大星便是天蝎座a星(心宿二),中国古人称之为“大火”,曾经专门设立“火正”一职观察它的位置确定节气。天蝎座群星参与了太阳系摇篮的组合,这幅图景是那样美妙绝伦,但仿佛又蕴藏着人类智慧永远不能理解的无尽深意。
良久之后,弗莱西斯科回过头来,“我们该回家了。”弗莱西斯科爱怜地望着人鱼长公主并加重了语气道:“是我们两个人的家。”
“回家。”人鱼长公主若有所动地重复一句:“本屠龙云菲儿公主也很想回家--那夜夜魂牵梦萦的大西洋海底王国(亚特兰蒂斯),但我再也回不去了。”
弗莱西斯科有些意外:“虽然你违背了《星际章程》,但毕竟没有铸成大错,我想联邦政府也不会太难为你的,我有把握替你脱罪,至少会是很轻的判决。”
“你认为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不可能的。红海星改变了我的一生,我已经同这里的一切有了永远无法分离的血肉联系。太阳系是人类温暖的摇篮,但孩子已经长大了,是到放手的时候了,不应该让摇篮成为永远的禁锢和桎梏。正是几万年前来自非洲的开拓者闯进旧大6,以及几百年前来自欧洲的先行者挺进新大6,才有了后来人类历史中一幕幕壮丽的篇章,我想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先行者们不在了,但是我要留在这里,用我剩下的生命守护他们无根的灵魂,不然我怕他们会迷路。”人鱼长公主转头凝视着弗莱西斯科,星星在她的眸子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我们的人生分开得太久也太远了,就像遥立于银河对岸的织女与牛郎--又如那参宿与商宿,东升西落,已经无缘相聚。”
人鱼长公主说完这番话,将身体从弗莱西斯科围抱中抽出,轻轻地、然而也是决绝地步入了门外的黑暗。剩下弗莱西斯科一个人孑然伫立,仿佛一尊雕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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