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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姜秾热得不想说话,姜双五累得没多余力气说话,加上两人又都不是话多的人,于是姜秾看到姜双五挑着两大捆麦子回来时,也没去说&lso;阿爹辛苦&rso;之类的话,只利落地起身走出树荫,去小灶屋端出来一碗尚且温热的凉白开,在水里她加了很小一撮盐。

刚卸下肩上担子直起腰,就看见女儿端了一碗水站在旁边,姜双五一张大汗直淌的黝黑脸上,露出一个白花花的局促拘谨笑容,同样没说什么,只接过碗就&lso;咕嘟咕嘟&rso;一气喝完了!

喝完咂摸咂摸,水里似乎有些咸味……

姜秾:&ldo;放了丁点盐,喝了更有力气。&rdo;

女儿说放了盐的水,喝了会更有力气,姜双五是信的。以前有没钱吃盐的时候,就感觉整个人软趴趴的提不起精神,等吃上盐之后,就明显感觉身上有劲了。

&ldo;去装上一罐,我给你阿娘带去。&rdo;带去的凉水还没喝完,但这盐水又不一样。

姜秾&lso;嗯&rso;了一声,回身就准备去用瓦罐子装水,接着又听身后的姜双五说:&ldo;多装一些,一罐子装满吧,也给你夏婶喝一口。&rdo;

&ldo;哦,好。&rdo;

姜秾应下,去小灶屋里找了个常用的干净瓦罐,加了少量盐的凉白开全倒完了,刚好就是一满罐子,递给姜双五带去了田里。

……

姜双五和周翠娘夫妻两,起早摸黑一刻也不敢歇,这样收割了五天,才终于将七八亩地的麦子,全都收割回了家,让夫妻两整个人都脱掉了一层皮!

脱掉一层皮,是写实说法,并不是夸张修辞。

姜秾亲眼目睹,姜双五光着的膀子和露出的脖颈上,晒掉下来一层又一层皮。

洗衣服时,还发现姜双五穿的褂子的肩膀位置,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可见在褂子遮盖下的肩膀,是何种被磨得青红出血的惨象。

而周翠娘虽没像姜双五一样,做肩挑背扛的重体力活,可长时间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弯腰割麦,也并不轻松。

那几天夜里睡觉时,即便夫妻两的卧房,与姜秾的卧房在中间隔了一个客厅,她都能隐约听见周翠娘的呻|吟声。

周翠娘多要强的一个人,要不是实在腰酸背痛得厉害,她绝不会夜里痛呼出声的。

懵懂小孩子确实心大,晚上一躺下就能睡得鼾声呼呼,但姜秾的内里可不是小孩子,一天又一天见到两人的劳累样子后,她向来追求的睡眠效率和质量,就持续走低。

入夜睡下之后,姜秾的脑袋里都还在琢磨,推演一些措施的可行性,演练实施步骤和注意事项……

在小麦脱粒时,连枷&rso;啪啪&lso;拍打声中,在筛选秕子时,扇风车&rso;呼呼&lso;声和灰尘里,姜秾终于琢磨出了第二版计划。

放在第一位的,依旧是调配沤制有机肥,第二重要的仍是培育良种,这都没有变。

沤制有机肥,比之培育良种,虽然见效稍微要快一些,但都属于救不了近火的&lso;远水&rso;,而这两者又都是极为重要的&lso;远水&rso;,绝不可懈怠或放弃。

在此同时,当务之急便是能较快地弄来银钱或粮食,渡过眼前可见的困境,确保能撑到&lso;远水&rso;输来的时候。

要搞来快钱啊。

……

&ldo;唉,明年开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啊……&rdo;周翠娘借着傍晚天边的霞光,手上缝补着一件姜双五磨破了肩膀的褂子,叹气道。

姜双五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柚子树下,黝黑的脸虽不太看得清神情,可从他佝偻的背和不知看向何方的呆滞眼神,也能窥出他心中的七八分愁苦。

自家这口子锯嘴葫芦的性子,周翠娘再清楚不过,也不在意他没有搭理她,继续盘算道:

&ldo;六月必须交齐&lso;夏税&rso;,这是就在眼前了啊!&lso;上田亩税六升,下田亩税四升&rso;,我们村都是开荒来的下等田,亩税是四升。

我们家十亩地,就要交四十升麦子,今年麦子受了旱颗粒不饱满,四十升不够,再算上&lso;损耗&rso;,夏税怕是得要五十升麦子起步。

又有冬月前必须交齐的&lso;秋税&rso;,&lso;上田亩税五升,下田亩税三升&rso;,秋税我们就要交三十升麦子,不过同样要把秕麦和&lso;损耗&rso;考虑进去,备上四十升才保险。&rdo;

一升麦子换算后约等于三斤,姜家的田地是下等田,夏税下田亩税四升,考虑到秕卖和&lso;损耗&rso;,姜家的夏税实际上亩税为五升麦,换算下来每亩约为十五斤麦。那么总共十亩地,夏税就要交一百五十斤麦子。

同理,秋税下田亩税三升,但实际上亩税能有四升麦,换算下来约为每亩十二斤麦。那么十亩地,秋税就要共交一百二十斤麦子。

仅仅是夏税和秋税此&lso;两税&rso;,一年就要交二百七十斤麦子。

既然姜家垦荒来的田被县衙认定为下等田,亩产量可想而知不会和上等良田相同。

姜家一共十亩地,有两亩在轮作休耕,剩下八亩才种着小麦。小麦灌浆期又遇上干旱,虽然抢救了部分,但原本能亩产近两百斤的,今年亩产只有一百二三十斤。

八亩地的收成,一共就一千斤左右,交掉二百七十斤的夏秋&lso;两税&rso;之后,就只剩八百二三十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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