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尼科莱那道“冥府诅咒”挟带着汹涌风势,狂猛向我当头袭至。我只觉一阵罡风扑面,其中又蕴含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欲呕的毒气,其威力比当初拉雯给我的那一记要猛烈十倍都不止。我想到芬丹曾有的叹息,想到芬丹这样英雄一世的人都不免要感叹一句尼科莱变成了吸血鬼之后实力如何大增,心下更是恐惧到了极点。
仓促之间来不及做更多的应变,我右臂半屈举在脸前,右手用力握拳一顿,随即右手伸平,掌心面对自己,以小臂为半径划了一个圆,最后回到原先的位置再握拳用力一顿——这是光明魔法里唯一能够提升防御力的“坚韧不屈”魔法,虽然这记魔法级别不高,威力也不见得很大,但此刻我也只能寄望这临时抱佛脚的一招会多多少少管些用——
几乎在我右手重新握拳一顿的同时,尼科莱发出的那记“冥府诅咒”击中了我。强大的风势将我击倒,并且骨碌碌一路滚出去好远。飞沙走石,被狂风卷起的砂石不断打在我的身上,划出无数道细小却刺痛的血痕;我感觉有如在最深最阴冷的海底溺水一般,眼耳口鼻都灌满了细薄如水却汹涌如浪的沙子,使我艰于呼吸视听。
我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尼科莱变成吸血鬼之后,无论是哪一项能力值都高过我一截,自然使出的魔法的威力也就愈加强大,是我难以抵御的。但是眼下,又有谁来救我呢。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那件已经被我自己燎得不成样子的凤羽披风的遗迹,有气无力地拖在我身后。我再把方才扯松的死结用力扯开,把那件凤羽披风解下来,恨恨地扔在地上,啐了一口,吐出嘴里的泥沙,再胡乱用手抹了一轮自己脏污的脸,睁大眼睛眨了眨,才发现尼科莱那一记“冥府诅咒”威力太大,居然把我脑后终年挽起的那个大发髻给打散了——我脚边的地面上纷纷扬扬落着小小一片红发,脑后则是长发披散,状甚疯狂——
我咬牙切齿地笑了一笑。
“很好,尼科莱国王。你先后数次被芬丹击败,不敢与他正面对敌,就跑到这里来耍什么威风?”我低头,看到我先前刚刚在塞利斯塔拉做好的那件新的酒红色长裙又被刚才的魔法风势撕扯得破破烂烂,简直要衣不蔽体了,更是心头一把火突突直冒。
尼科莱却似乎对我这种乍然性感起来的装束没有兴趣——倒也是,他看见他的老婆,那个小白女王的时候,都只想要吸血了,我跟他又非亲非故,能引起什么别样的心思呢?
他十分缓慢地将嘴角往上牵了一下,脸部已经僵硬多时的肌肉极不自然地扭曲。
“我只想要杀!杀了你们……”
我冷笑,“我倒觉得你没有这个本事!”
尼科莱一片死黑的僵冷面孔上突然抽搐了一下,仿佛对我不知死活的叫嚣显得很不悦似的。他摊开双手,在胸前交叉之后又用力向两侧摊开,口中尖声长啸——随着他的动作,一队鬼龙骤然出现在他身后!
我不禁大吃一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在自己玩这个游戏的时候,从来没有看到过吸血鬼王尼科莱居然还会召唤鬼龙!这个本事应该只有资料片里的另一位立志要与恶魔和拜娅拉斗争到底的亡灵巫师阿兰蒂尔才有啊!而且,阿兰蒂尔召唤出来的鬼龙只有一只,其实是以鬼龙的外形出现的“死亡化身”,生命力、攻击力、破坏值等等诸般能力都非常强大……不知道尼科莱又是怎么召唤出这么多鬼龙的?而且,这些鬼龙是普通的鬼龙,还是死亡化身呢?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深重的寒意,直入四肢百骸。
我也会召唤魔法,但是我的功力,尚不足以召唤来凤凰与之相抗啊。那么,无论是召来蜂群、蜂窝还是元素人(这里是地底世界,召来的要么就是慢吞吞的土元素,要么就是没几点魔法值,且魔法值一没了就形同废人的水元素),我都无法跟一群鬼龙相抗衡——难道我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吗?!
我咬一咬牙,刚要做出召唤蜂窝的手势,打算拼力一搏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如一波接一波愈来愈高的浪潮一般,飞快向着我们这边卷拥过来。
我愕然地回头,竟然看见芬丹伏在他那匹银色独角兽的背上,一骑绝尘,向我飞奔而来!他上半身前倾,重心压得很低,全身紧绷,双腿紧夹马腹,整个人的姿态就是一副竭尽全力纵马飞驰的样子,在我视野里逐渐接近,无限扩大。
他那一头很正的金发和身后的树叶大披风在疾驰过的风里扬起,马蹄声如急雨一般嗒嗒地敲在石头地面上,发出扣人心弦的急促声响,愈来愈近。每一声,都仿佛叩在我的心上。
我愣愣地回头望着他,召唤蜂窝的手势迟迟忘了做出。我的眼里猝然涌上了脆弱而汹涌的泪。
在这一刻,我终于忘记了我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87
谢尔戈那人间地狱里滚烫的熔岩流在我眼前一晃而过,魔王得意大笑的声音仿佛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遥遥回响,然而我所能记得的,只是眼中炽热的泪水,朦胧了那个正在向我纵马飞驰而来的身影,那单调而急促的马蹄得得声,踏在石头地面上发出空洞而紧迫的声响,却在我心底化为一道不容忽视的暖流,充塞了我的身体,堵塞了我的喉咙,使我难以呼吸,令我无限动容。
就在我呆愣的这短短一瞬之间,芬丹已然策马奔到了我的面前。他飞快一勒缰绳,座下那匹银色独角兽长嘶一声,在我面前人立起来。芬丹身影一闪,已然跃下马背,径直冲向我。他的那一头金发被风微微吹乱,几绺不听话的金发垂在他脸侧,随着他疾步奔向我而带起的那一阵风而轻轻飘动。
他的双眼眯了起来,一把攫住我的双臂,我注意到他下颌紧缩,脸庞绷成严厉愤怒的线条。
“黛蕾尔,你怎么……”他的声音里含着一抹不可置信。我猜我的样子一定是狼狈到了极点。毕竟以前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也从来没有遇见过像吸血鬼王尼科莱这么强悍的敌手,所以我现下的样子,肯定是连芬丹都意想不到的凄惨吧。
我勉强勾起唇角,说笑道:“你大概又会说我,学艺不精吧……嗯,我承认你没说错。我确实是技不如人……”
我这么痛快地认错,却没换来芬丹的肯定。他只是皱紧了眉,脸上不敢置信的神情里逐渐渗入了一些发狠和……唔,如果我没让沙子迷了眼睛的话,我会说那大概就叫“痛惜”。可是我现在双眼被沙子迷得发红发肿,又涨满了泪雾,实在不敢肯定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芬丹骤然放开我,声音里出现了一股强大的愤怒。“尼科莱!我已将所有黑龙全部消灭!你再也不会得到任何亡灵法力的支持……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我最后再说一遍,尼科莱,你如果现在投降,我以我的名誉,以艾罗兰的名义发誓,可以饶你一次……”
我惊讶地盯着他。这样全身紧绷,蓄势待发,姿态里愤怒高涨,甚至涌现了杀意的他,实在是太不和谐了,太不可思议了。精灵族一向虽讲求公平正义,但他们更讲求的宗旨乃是“以融洽的方式与别人共同生存”;精灵族的大英雄芬丹,不是一向追求精灵族的最高境界——像微风一样敏捷,像溪流一样优美,像瀑布一样强壮,像橡树一样贤明么?可是现在,他充满耐性的美好内心呢?他像溪流一样优美的举止呢?我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有阴霾满天,暴风骤雨。
此时,忽然从纳布-修马城那边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听着似是我留在城里的那些人马终于发觉了情形不对,又或者是鼻涕泡儿见势不妙,跑回城去搬救兵——总之,迟来的救兵们正在慌慌乱乱往这边急行军中,杂沓的马蹄声,一声胜似一声,似是要砸在人的心上。
我不由得面色一喜。芬丹不知是如何得知了尼科莱居然跑到这里来,大概仓促启程长途奔袭之下,也没带多少人马,只有猎手头领数人,独角兽三五只而已,连那好不容易从先知手里得到的五只凤凰也没带。若是要对阵尼科莱手下的那群鬼龙,兵力实在处于绝对劣势。眼下终于盼来了援兵,这样我们便可放手与尼科莱最终决战,岂不令人大喜过望?
尼科莱慢慢拔起地上的剑,双手合握住剑柄,慢慢举高到胸口,冷不防忽然喝道:“移形换位!”
我大愕,眼前一花,觉得身子轻飘飘地,被一阵怪风卷起。仿佛只是一瞬间恍神的工夫,我的双脚已重新落了地。我睁大双眼,定睛望去,却不由得骇然:尼科莱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居然把我们带离了地下,重新到了地面上一片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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