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喊着一些跟皇城的豪宅大院气氛完全不合的辱骂之言那副光景。虽然是突如其来的想法,但再次仔细想想,好像也不会有什么错。卡尔大概会露出一副像是要抓住尼西恩陛下头发的样子,手一面颤抖着一面这么说:“什么?叫他们去避难?发赔偿证书?真是可笑!就算有人生病,也没关系的!只要派人去调查都市中心,将圣徽回收,那么整个仪式都会变成无效的!只要派几个健康的人出去调查一个晚上就行了!为什么不发公文出去呢?”
他们为什么不发公文出来呢?那武器虽可怕,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的啊。应该将清楚说明事态的公文发到各都市各领地去,让大家得知现况……啊……可恶!根本没有时间可以让人充分理解。南部林地大部分都是农田,跟其他地方比起来,人是比较分散的!如果有人住得像我们故乡西部林地一样分散的话,那就应该是南部林地了。真是让人头痛的地方!
万一我们在伊斯所经历的神临地是实际应用前的最后实验,那么来算一下:那时是十一月十二日,只不过两个礼拜之前。时间过得太匆促了。由于拜索斯与杰彭战争最为紧迫的时刻我们正在旅行,所以我们的时间感会和实际的时间感混淆。可恶。卡尔比我有智慧得多,所以大概不会把两种时间感搞混吧。尼西恩陛下的头发应该绝对是安全的(谁那么大胆?就算不是卡尔,如果是吉西恩跑去抓住国王头发的问题也应该考虑进去)。
在一瞬间我想了这么多的事情,最后用沉郁的表情望着安帕灵。
“南部林地恐怕跟地狱没两样。”
“形容得很对,修奇。真的是很像地狱。但是看到了那种场面,我真的会怀疑这个国家的运势现在到底变得如何。”
杉森用惊讶的表情说:“这个国家的运势?”
“没错。拜索斯的运势。我实在很好奇,所以我就为拜索斯的运势做了一次占卜。我选了一座适合的岩山,进去花了一晚上,让心整个空下来,然后在日出的时刻进行占卜。”
“啊……对国家也可以占卜吗?”
“不是,不是,那太难了。我还没到那种程度。所以我大致卜了拜索斯王家的命运。虽然我用的不是很正统的方法,其他占卜术士看了可能会说我诈欺,但是我是为自己而进行预言,绝对不会使用骗术。结果最后我不得不前来拜索斯皇城。我本来还在想,来到这里之后又能做什么,有谁会相信我的话呢?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来。
但……令人惊讶的是,我居然碰上了认识陛下的人!这真是可笑之极的事。能看到未来的我,现在却因为命运的奇妙而惊讶不已!“
我看着摇曳的烛火好一阵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害怕提出问题,所以也不敢看安帕灵。杉森也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紧闭着嘴巴。
但最后还是他开口问了:“拜索斯王家会怎么样呢?”
“这个,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我可能会因为不忠之罪,不知落得什么下场。所以你们嘴上一定要小心。”
“知道啦。到底会怎么样?”
“你真的不会随便讲出去吧?”
安帕灵讲完这句话,还是犹豫了好一阵。就在我再也无法忍受的那一刻,安帕灵终于开口了。
“就一个家族来说,拜索斯完蛋了。”
我再度望着烛火。现在刚过午夜。外面的雨滴越来越小了。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淋到雨的话,反而会觉得温暖。虽然很难解释清楚,但感觉就是那样。当然那不是我的感觉,而是拥有全天下特异独一感官的杰米妮的感觉。小时候只要一下雨,杰米妮就会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问她为什么要淋雨,她就会回答:“因为很温暖”。
拜托,天底下哪有这种傻瓜?淋成落汤鸡之后,第二天铁定感冒,鼻涕流个不停,还说什么温暖呢。
吉西恩难道不会抓着弟弟的头发在那边摇吗?如果没有端雅剑在旁边,吉西恩还算是个温文儒雅的人,所以应该不会做那种事吧。
吉西恩陛下的头发应该还是一样安全。啊,可恶,我刚没想到那个人。杰伦特?不会吧。我现在想的是尼西恩陛下本人。搞不好尼西恩陛下现在生气呢。‘皇兄!请你责备这愚昧的弟弟吧!可怜的百姓,那些可怜的百姓……!呃啊啊啊!’有这种可能性。非常有这种可能性。
他居然说拜索斯家族完蛋了?
不是拜索斯王国,而是拜索斯家族。说到拜索斯家族,那不就是拜索斯王家吗?他说王家完蛋了!
这玩笑开太大了。杉森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正瞪着安帕灵。我噗哧笑了出来,说:“真有趣。”
我的回答一定让安帕灵很失望吧。安帕灵摇了摇头,用慌张的表情望着我。温柴不知什么时候又拿起他的木块跟小刀来了。沙,沙。我则是静静地望着喝干的啤酒杯底的泡沫。要再喝一杯吗?
不,还是算了。明天还得骑马赶路呢。现在离克拉德美索苏醒只剩下不到两天了。亚夫奈德当初说大约是一个月,所以也不能说正确的日期就在两天后。搞不好一个星期后它才会起来,也说不定它已经醒了。啊,我猜它大概还没醒吧。看看今晚听到那传闻的威力,如果克拉德美索已经醒了,那拜索斯皇城应该已经混乱到发生暴动了吧。
还是不喝的好。我们应该尽力赶路。卡尔一行人大概会在拜索斯皇城过夜之后再赶过来。
“看吧。我不是说你们不会相信?”
安帕灵的声音中夹杂着厌烦。但是我泰然自若地说:“不,我相信。也许千年万年之后,不,搞不好不到一百年之内就会发生了。不管如何,拜索斯家族总有一天会完蛋的。”
杉森听到我的话,开始嗤嗤地笑。安帕灵有点生气了。
“我才不会把这种当然之事当作预言来说!”
“是吗?你敢说到目前为止,你的预言一次都没错过?”
我好像听到安帕灵的嘴一下子僵住的声音。我用不确定这些话是从脑袋里还是肚子里出来(肚子里出来,意思是酒气造成的醉话)的态度说:“你听听看,安帕灵先生。我们刚才对这个问题已经作过一些讨论了,所谓预言,只要让人减低对未来的不安感,给人能够面对未来的希望就行了。安帕灵你所说的这种预言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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