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开,我走远了,自然会放人!”
不想傅铁衣竟是毫不着恼,当真将身形往旁边一闪,让出夹道来任公孙玉离去。涵养之好唯唾面自干堪与之一争雄长。公孙玉大为气恼,直恨不得就这样一剑捅过去,与傅铁衣拼了算了。然而,转念一想,一时意气之举终究可一不可再。于是,他强自按捺下胸中意气,夹起赵瑟,于枪林刀阵中飞掠而去。
掠出十几里后,到在一处村落。大约是躲避战事,村中不闻一丝人声。公孙玉望了一眼一直不紧不慢缀在身后的一队骑兵,抱着赵瑟跃上村口的大槐树。他把赵瑟放在树上,让她平躺,低头深吻下去。
赵瑟含着眼泪回应,模模糊糊地道:“十一……你真傻……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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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我走了……”公孙玉恋恋不舍地放开赵瑟。
赵瑟本能地抱住公孙玉,任性地道:“不!不要!”
公孙玉微微摇头,复又伏下身体在赵瑟耳鬓间亲吻。最后,他在赵瑟耳边低语:“等着我吧,我的阿瑟……”与此同时,公孙玉并指为掌,断然砍在赵瑟的后颈。
赵瑟就在哭泣中失去意识,而公孙玉,他尽了最大的努力逃开。直到傅铁衣的骑兵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他才有勇气回头一望。
终究什么也没有啦!公孙玉叹了口气,漫无目的得向远方行去。
他心绪不佳,再也没兴致藏头遮脸。过了几日,面上妆容日渐剥落,便索性吐了口中声核,以本来面目肆意行走。一时之间,引得路上男女老幼个个惊为天人,争先追逐,有些胆子大的还要上前搭讪一二。公孙玉自是一概不理,那些无聊之人也不会着恼。其实,只要公孙玉没有拔剑出来剁了他们的脑袋,他们便会欢喜无限。后来,纠缠得多了,公孙玉终究不胜其扰,加之间或有些豪强鬼鬼祟祟,便于青天白日间使出轻身功夫来,才算没人追得上他了。
不止一日,公孙玉到在小镇浦原。这浦原乃是关中、河南、河东的交界,究竟何去何从,公孙玉必得在此处定下行止。于是,他便找了间客栈住下,打算想清楚了前途如何。不曾想,刚喝了一天的闷酒,便同时碰见了三个熟人。
这三个熟人,其实也刚认识不久,正是被他和赵瑟攒团儿扔出渌水堂的鬼头刀,老赵和小虎子。这一个前土匪、两个正逃兵能混在一处如此之久还不拆伙,别说公孙玉,连他们自己都有点搞不明白。总之,就是一起糊里糊涂地逃出了汝州,又一起糊里糊涂地凑活到了浦原呗。
到了浦原三岔口的地界儿,三人也为了该往哪去争吵起来。鬼头刀匪性不改,非要留在这儿重操旧业,想拉老赵和小虎子入伙儿。小虎子想回河东老家种地。老赵大骂小虎子没出息,自己吧,又想和鬼头刀合伙打劫,又想回关中碰碰运气。
三个人为这点事儿从早上吵到晚上,把全客栈吃饭的人都吓跑了。公孙玉正好坐在他们旁边一桌,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这三个人可爱无比,便过去说道:“我跟你们搭伙,一起寻个前程,如何?”
鬼头刀也是真瞎。一天的功夫,等人家公孙玉都自己上答话了,他才认出隔壁那傻大胆儿竟然就是刺客大爷。他顿时骇得上下牙直打架,哆哆嗦嗦地说:“大爷,您老要入伙啊,成!成!以后你就是咱们老大了!……”
公孙玉一剑柄砸在鬼头刀脑门,砸得他哇哇大叫,后面的话自然说不出来。公孙玉骂道:“在函谷关的大门口打劫,你真会找地儿啊!函谷关的守军是你家亲戚?”
鬼头刀连连摇头,又说:“要不大爷你跟俺回河北吧!咱们扯起造反,杀皇上,宰娘娘……”
公孙玉又是一剑柄砸到鬼头刀脑门,骂道:“我看起来和你一样缺心眼?河北那破地方造个鬼的反?还杀皇上,宰娘娘,你等着挨宰吧!除了做土匪你还知道别的不?不知道就闭上嘴!”
四人仔细商量了一番,最后老赵说:“我有个远方侄子,在河西军做副将,不如咱们投奔他去吧。河西虽然苦点儿,运气好的话,十年八年的说不能定还能封个侯什么的。反正如今这世道,在哪儿也是玩命,和乌虚人玩命,怎么说起来也光彩些。”
公孙玉越想越觉得老赵说得有理,当即声言要去。鬼头刀怕不去叫公孙玉宰了,只好同去。而小虎子,虽然想回家种地过安生日子,奈何耳根子太软,没几句就让老赵给拐上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玉面阎罗一行人即将逃入八百里商山。在放走傅铁云之前,玉面阎罗最后一个放陆子周。当然,表面上,陆子周还是他们的人质。
远望着手下带着傅铁云走远了,玉面阎罗向陆子周拱手言道:“陆兄,咱们这就要分别了,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与我一起走?”
陆子周摇摇头,说道:“异日有缘,你我总会相逢。如今,我得先去找她……”
玉面阎罗顿时扬眉立目,大声道:“陆兄,大丈夫立世,当建不朽之功业,奈何为一女子而弃大志!何况,这么多些日子,汝州一地已被咱们过筛子一样的翻了一遍,这样都找不到人,依我看,你的赵小姐也是凶多吉少了。陆兄,你何必在此虚度光阴?和我一起走吧,咱们一起去做一番大事!”
陆子周仍是摇头,说道:“这是责任!没有一个男人会在妻子生死未卜之时一走了之。于赵瑟,我陆子周必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玉面阎罗微微一怔,抚着马说:“陆兄,你……说得对。可你自己一个人,如何找得?”
陆子周笑笑道:“我找不到,傅铁衣总不会找不到。”
玉面阎罗沉默半晌,说道:“既然陆兄主意已定,我也劝不了。陆兄,你我相交一场,临别之前,无以为赠,便将我的真实姓名告诉你吧。我姓莫,名小乙,真定府人。有朝一日,你若有意,便来河北寻我吧。那么,陆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玉面阎罗一躬到地,强忍住眼中的泪水,飞身上马,疾驰而去。陆子周望着马蹄次第翻起的烟尘,叹息一声,也重新返回汝州。与此同时,陆子周的一个熟人——淮南大侠朱升的二弟子元错——押着一辆马车从路边的密林现身。
一直纤纤素手拢着车帘探出马车,之后,一个圆润动听的女声问道:“元弟,那人便是你所说的陆子周吗?”
元错点头道:“不错,他就是陆子周。阿姐,你要见他吗?我去追。”
车中女声迟疑一下,颇为遗憾地道:“算了吧,趁傅铁衣不在河北,咱们得赶紧送总瓢把子回去。是生是死,就在此一举了!”
……
每当赵瑟面对傅铁衣的时候,心头就有一种无力感,或者说是无可奈何油然而生。傅铁衣这个人,总有一种力量,能叫人心甘情愿,乃至欢天喜地地处于他的掌握之中。傅铁衣想什么,将要做什么,赵瑟从来都无从揣摩。然而,赵瑟的一切想法,却仿佛到了傅铁衣那儿都变成了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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