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沉默着没吭声,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我的身上,穿过我的臭皮囊看到那颗不知是什么颜色的狼狈心,很久之后才轻轻说了句:“我不是怕打雷,是怕……又找不到你。”
“又?”
他的声音低低的:“你应该也已知道,我曾因罪受罚。当初被缚在刑台月余承受雷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电闪雷鸣中离开,却丝毫动弹不得……”
我的五脏六腑忽然之间像是一锅沸腾的烂白菜汤,难道,真的有天象示警这回事,用这样的方式预示着,我要再一次舍他而去?
这个念头实在太过狗血太过晴天霹雳,震得我言语不能行动不能思考不能,所以不知道苍梧是什么时候走的后来有没有再说什么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到床上又是怎么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一夜无梦。
苍梧有早睡早起的习惯,这会儿正在陪着老妈在菜市场讨价还价。
我跟打太极拳的老爸说去参加老同学聚会,便出了门。
到医院,先去找了七叔。
我问七叔,是不是要办理入院手续。
七叔说,看病人自己的意思吧。
我问七叔,还有多久。
七叔说,不超过两个月。
于是我又略懂了,虽然确切的病情分析还没完成,但结果已经没有什么悬念,所有的治疗手段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拖时间。
我相信,林磊一定不希望生命的最后关头在医院里插满管子度过。
七叔最后说,等检查报告出来,会针对情况开一些减缓痛苦的药。
我谢了七叔,来到林磊的病房。
他安安静静地躺着,面色几乎和周围的墙壁一样,微微蹙着眉,还没醒。
我调整了一下输液瓶的位置,又帮他掖了掖被角,然后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
林磊的家我来过很多次,熟门熟路。
虽然没人长住,但有钟点工定期来打扫,收拾得很干净,里面的装修布置也没变化。
林磊应该回来没两天,行李箱靠自己房间的墙放着,床铺整齐,书桌上却堆满了东西,有些凌乱。
我打开他的行李箱,找了一套干净衣服,看到一旁的小袋子里有东西,就顺手拿了出来。
他的习惯我知道,喜欢把用过的车票机票都放在那里,好几个月才清理一次。
大约有二十来张票,时间是从春节后到现在为止,地名全部很熟悉,是我和林磊这几年利用寒暑假去玩过的几乎所有城市。
他一个人,故地重游。
昨天晚上他之所以会站在学校的围墙下,是为了给一切画上一个句号。
我们之间,从那里开始,从那里结束。
开始的时候,他张开双臂对我说‘阿福,来。’,我扑进他的怀里,与他大笑着相拥。
结束的时候,我却不在。
站起来走到书桌边,发现那一堆东西是很多的信和光碟,旁边放着一个EMS包裹单,上面用英语填好了地址,我勉强认出,收件人的名字是林磊的哥哥。
信封和光碟上都标注了日期,每隔一个月一封信,每隔两个月一片光碟,未来的五年。
林磊的爸爸妈妈年纪大了,受不了老来丧子的打击,他是想用这个方法尽量隐瞒自己的死讯。借口很好找,比如被派到某个通讯落后的地方考察项目,所以不能打电话不能上网。等到实在拖不下去了,再让哥哥找个恰当的时机和方式告诉父母,他是因为一场意外忽然死掉的,没受任何痛苦。
瞧,我多了解他。
这堆东西的旁边还放着一个航空公司的信封,打开来,是一张三天后的单程机票,目的地是云南腾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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