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小粥跟在秦宜宁身边见过不少大场面,但依旧被眼前这么多人齐声问候震的心都颤了一下,她刚有后退半步的意思,立即想起了秦宜宁的教导,挺直背脊扬起下巴,粗声道:“免礼。”
北冀遗老们一瞬都感动的不能自已。
伺候过北冀末代帝王的他们,都知道先帝的仪容。若是平日连小粥站在跟前,他们没有联想,自然也不会太仔细观察,可现在连小粥以前朝皇子身份站在面前任凭他们打量,他们仔细一想,就真的是越看越像,越看越是百感交集。
连小粥被打量的更慌张了,可是一想到来之前谢先生还特地替她装扮过一番,谢先生易容的手段鬼斧神工,必定不会让人看出她其实是个女子,她的心总算能够安稳下一些。
“苍天有眼。”松全已是老泪纵横,捂着心口道:“如今北冀国昌盛有忘了!”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他身后的北冀遗老也都乖觉的点头。
既然忠顺亲王说要承认北冀王朝,他们便听忠顺亲王的一准没错。至于这皇子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忠顺亲王的安排,还是有心人想捧着王爷上位安排的后招,这些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刚刚见识过宫中一场“灭门”惨事,谁也不想自己家变成那样。忠君爱国?开玩笑,他们怕自己没命去管那等闲事,自然是保全自身往后才能继续为国朝谋出路了。
众人心里都想的通透,立即回头请示逄枭和季泽宇,“王爷,国公爷,下官这就吩咐人将宫内清扫一新,请皇子殿下入住?”
逄枭微微颔首,“也好。”
连小粥有些心慌,忍不住去看秦宜宁。秦宜宁在人后安抚的对她笑了笑,微微点头,她才安下心来,沉声道:“既如此,便劳烦诸位了。”
“不劳烦,不劳烦,这都是臣等分内之事。”诸臣子听小皇子还没变音的声音,恭敬之余,心里不由得在想,将来这位若登上大宝,以他们现在的观察,这位怕是也掌握不了什么朝政吧?毕竟看样子怕是毛都没长全。
将来朝中怕是要有摄政王了。
所以,到底谁比较重要,谁才是需要他们着重谨慎对待的对象,已经是一目了然。
臣子们殷勤去准备,连小粥便在秦宜宁事先安排好的侍卫和仆从的陪同下入住宫城。
秦宜宁与逄枭站在宫门前,看着她跟随众人离开的背影,面上虽不显,可轻蹙的眉头依旧透出几分担忧。
季泽宇道:“朝中其余大臣还没出现,还不知是如何表态。”
逄枭牵着秦宜宁的手安抚的捏了捏,笑着对季泽宇道:“无妨,大家都是聪明人,或许有人不怕死,可是大家应该都想让全家人都能活下去吧。何况朝中派系分明一目了然,若是谁有不臣之心,他日清算也容易。”
“但愿这中间没有不识时务的人。”季泽宇轻叹。
目前为止,一切都十分顺利,除了李启天发狂杀掉了生母、发妻和妃嫔,他们从兵临城下至今还未造杀孽,谁也不是杀人狂魔,自然是希望能够一直这样顺利下去。
秦宜宁被逄枭送回了军营。
他拉着她回到营帐之中,四个孩子早已被乳母带着去休息了。寄云和冰糖见他们有话要说,便退了出去。惊蛰等人自然而然的在四周布置起来,以免有人窃听。
秦宜宁疲惫的在行军临时搭设的木板床落座,到如今回到安静的营帐之中,脑海中又禁不住浮现养心殿中的惨状,那内脏残骸四处都是的血腥场面,让她胃中一阵翻腾,禁不住干呕了两声。
逄枭原本在脱外袍,闻声快步过来,大手轻轻地拍抚她纤弱的背脊,“真不该带你去宫里的,我原想着,你陪我共度风雨多年,这等享受果实的时刻,我就该与你一同。谁料想李启天竟那般丧心病狂。”
秦宜宁摆了摆手,接过逄枭端来的热茶吃了一口压了压,才道:“这怨不得你,谁也想不到场面会变成那般模样。不过你觉得他是真的疯了吗?”
逄枭摇头,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他没疯。”
秦宜宁抬眸望着逄枭。
逄枭视线一撞上秦宜宁那仿佛盛了星光的眼眸,声音就柔和下来,忍不住将人搂在怀里,一面轻轻摇晃,一面温声细语:“你记不记得,当初我与他同困在北冀国陵墓地宫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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