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计划是为盖罗尔施泰因公爵夫人的军队制定的。
——路易斯·利奥泰
2月24日,法国城市阿拉斯(Arras)附近,英军发现一件异常奇怪的事,对面的德军阵地正在遭受炮火的轰击,炮火来自德军的炮兵阵地。英军派出的侦察小组发现一件更加奇怪的事:战壕里看不见德军士兵,德军的战壕被遗弃了。德军很明显是在用炮火摧毁阵地上剩下的东西。
第一次世界大战史中最非凡、最大胆、最不可思议的战术动作开始了。西线战斗已经打了两年半,双方绝望地紧贴在一起恐怕失去每一码贫瘠的土地,可如今德国人却突然后撤了。德军撤退的规模在一开始时并不清晰,比如,在阿拉斯的德军防线只是移动了很小的一个距离,所以当地的英军认为眼前发生的事只不过是德军在进行小规模调整。但是,几周后,德国在从阿拉斯到圣康坦(St。Quentin)之间70英里(约113公里)的战线上后撤了20英里(约32公里)。德军安静地、自发地放弃了从法国人手中夺来的大约1000平方英里(约2600平方公里)的法国领土。这是一块浸透着德国人鲜血的土地。这是一块法金汉在位时命令德军士兵不惜生命必须坚守的阵地。
这次撤退是鲁登道夫的决定,它充满了危险。如果英军和法军对正在撤退之中还没有抵达新防御线的德军发动攻击的话,其结果将是灾难性的。这次撤退任务的艰巨性令人难以置信;鲁登道夫的计划不仅是撤退,而且要建立一个比被放弃的防线更加强固的新防线。37万人(德国后备役、德国平民、俄国俘虏)花费了4个月的时间建筑新防线,他们挖掘战壕,深造可用于隐藏人和武器的地下室,建造钢筋水泥堡垒,竖起巨大的六角形带锋利刃的铁丝网路障。在东面,有17万工人组装好所需的材料,然后输送给建筑防线的人员。这个建筑项目使用1200列火车,运送了钢铁、水泥等众多建筑材料。除了阿拉斯迷惑人的炮击外,大部分工作是秘密进行的。
这次撤退行动的代号是“阿贝利希”(Alberich),取自德国神话中的矮子国国王。这条新防线,协约国称之为“兴登堡防线”。建筑这个新防线的决定,是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在取代法金汉成为德军联合司令官后做出的。这个决定再次展示出鲁登道夫的大局观念。他在视察了凡尔登和索姆河前线后形成一个结论:德军已经无法发动进攻,太多的德国人力被浪费掉了,当前的防御方针必须扔弃。
“决定撤退非常痛苦,”鲁登道夫后来写道,“这意味着承认自己软弱,提高敌人的士气,打击自己的士气。但是,从军事角度看,必须撤退,我们别无选择。”如果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在柏林没有巨大的影响力,做出撤退的决定是不可能的。他俩是东线的征服者,人们把他们视为拯救者,在文职政府里没有人敢与他们对抗,就连德皇也不敢与他们对抗。在一系列的危机中,他们总是能按自己的意图来处理危机,如果依靠其他手段无法获得别人认同,他们就以辞职相威胁。1916年底,鲁登道夫要求动员全体平民参战,他的要求并没有完全被满足,但他获得大部分他想要的。那些还没有为军工服务的产业,都被迫为军工生产。军队也进行了重组:鲁登道夫在1916年秋季创立了31个新步兵师,在1917年1月又创立了13个新步兵师;他的主要办法是缩小现有步兵师规模,装备更多的机关枪和大炮。1899年出生的男孩被提前拉入军队。军训报告说,这些男孩的营养不良状况异常惊人。
如果撤退能成功,其带来的好处将是实质性的。新战线从阿拉斯向南延伸,通过苏瓦松(Soissons)和舍曼代达姆(ChemindesDames,法文原意是“贵妇小径”,因为法王路易十五的女儿们喜欢这里的一条由绳索修成的路),形成一个90英里(约145公里)长的大凸出阵地,战略要地努瓦永(Noyon)也被包括其中,从努瓦永到巴黎行军只需几天的工夫。兴登堡防线比原先的防线短了25英里(约40公里),释放出13个师的兵力、50个重型大炮组(大约是一个集团军的军力)。这些兵力可以派遣到其他战场。这次撤退包含了至关紧要的考虑,因为德军的兵力自1916年变得十分困难。1917年初,德军在西线有250万人,分成大约134个步兵师。对面的协约国有400万人,分成大约175个步兵师(由于英国远征军继续扩张,到年底时还有实质性增长)。德军兵力处于劣势的危险逐月增加。
鲁登道夫利用建立新防线这个机会,在崭新的工事上形成一种新的防御体系。在他的新计划中,已经没有传统的防御线。按照当时的规矩,防御线都是连续的。鲁登道夫的新防线由大量覆盖着伪装的小型钢筋水泥碉堡组成,这些碉堡像棋盘整齐排列,能相互支援,碉堡内有机关枪小组把守。只要条件允许,碉堡都修筑在向上的山坡上,这样碉堡里的守军能向下观察,攻击敌人。碉堡的周围还放置着很高的锋利铁丝网,铁丝网的布局引导进攻者进入较窄的致命通道中,这种布局在索姆河战役中出现过,但当时是偶然形成的。碉堡中的士兵,不必像过去阵地上的士兵那样坚守阵地直至战死,他们只要有效地削弱进攻者的攻势后就可以退却。那种命令士兵用血肉之躯组成不可移动的阵地的残忍老教条已经被废弃了。新防线的用意就是要做到灵活防守、少消耗人的生命。
新防御体系中第一道真正的防御线离后方相当的远,大约在碉堡群后1英里(约1。6公里)的地方,这样敌人的迫击炮和轻型炮火就轰击不到了。第二道防御线再往后1英里(约1。6公里)远,后备部队所处的地方比第二道防御线还要接近后方,这样敌人的大多数炮火就难以造成威胁。一旦前方出现机会,后备部队可以随着发动反攻。于是,新防御体系很有弹性,其设计目标是把敌人吸引进几英里深的屠杀带,此时的后备部队已经全无传统后备的含义,而是一支打击力量,一旦发动进攻的敌人出现力量衰竭的情况,后备部队马上出动最大限度地攻击敌人的弱点。
这就是鲁登道夫为西线制订的1917年作战计划。这个计划有许多优点,但是存在一个短期风险——协约国有可能在德军撤退中发动进攻。这个风险很大,所以鲁登道夫也有些迟疑,最后还是命运干预才催促鲁登道夫下定决心。
2月初,德国人截取了一份从意大利外交部给彼得堡的电报,解码后才知道这是一份重要电报。这份电报给了德国人一个坏消息,不过这个坏消息并非意料之外:英国人和法国人准备在西线发动进攻。这是一次巨大的进攻,比索姆河战役还要大,有100多个步兵师参战。但是,这份电报也告诉德国人一个好消息,一个确实很好的消息,这次大进攻不会在4月份之前展开,这给德国人大约两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德国人不仅能完成建筑新防御工事的任务,还能完成调兵遣将的任务。德国人甚至有时间培训士兵如何使用新的防御体系。2月4日,鲁登道夫命令开始撤退,大规模的撤退行动实际上是5天后才真正开始。
兴登堡战线成形后,人们发现“战壕战”这个词太粗陋,难以与可怕的兴登堡战线相配。兴登堡战线以战壕开始,但是战壕里没有士兵把守。战壕有10英尺(约3米)深,12英尺(约3。5米)宽,是坦克的陷阱,是步兵可怕的障碍。战壕后,大约有5行带刺的铁丝网,每行铁丝网都有5英尺(约1。5米)厚,两个人那么高,行间距有20码(约18米)。其后是碉堡,每个碉堡中有两挺机关枪。在碉堡之后,就是第一道防线,它给予进攻之敌火力打击,这道防线比碉堡要危险多了,因为它由地下的蜂窝状的暗室、暗道组成,上面覆盖着7码(约6。5米)厚的泥土,大炮也难以将其摧毁。再往后,在敌人的炮火轰击不到的向后倾斜的山坡上有两排大炮。至此,防御战的水平被提高到一个新层次。这样的防线几乎没有弱点。这个设计表现出鲁登道夫的惊人之处,他有宏大的抱负,充沛的精力,隐藏着巨大的野心。这个设计还反映出他的特征,他胆敢让整个德意志帝国服从他的意志。
英国、法国把进攻拖延到4月,直接为德国实现其新防线提供了条件。
协约国1917年的战争计划的策划过程与1916年的策划过程类似:在霞飞尚蒂伊的城堡中汇集大量协约国军队的高层指挥官,这些将军们渴望恢复攻势干掉德国人。这次会议于11月15日召开,英国、法国、俄国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就同意同时展开进攻。他们还同意进攻从5月份开始,这样风雪不会影响东线的作战,意大利军队也容易跨越阿尔卑斯山。法国将军罗伯特·尼韦勒此时已经是巴黎的公众人物,凡尔登战役最后阶段的英雄,他提出舍曼代达姆进攻计划,时间是2月份,但他的计划被众人搁置在一边。
这次战争策划会议又重复了前一次会议的失败,究竟英国军队应该在何处发动进攻,指挥官们没能形成一致的意见。像过去一样,黑格想在佛兰德斯发动攻击,地点就在伊普尔老战场,目标还是夺取比利时的海港(皇家海军的心爱目标,具有不可争辩的战略价值)。霞飞再一次要求英国的重心向南移,接近或者就在索姆河老战场。霞飞的意见再一次胜出,原因还是法国承诺提供大部分进攻的兵力。不过,会议还是存在一些细节争执,这些细节将会拖到未来才做决定。将军们基本上对会议结果满意,即使是黑格也感到乐观。当时还担任战争大臣的劳合·乔治到达尚蒂伊的时候,讨论已经接近尾声,会议已经形成决定。劳合·乔治已经嬗变成英国最坚决的好战者,拥护不惜任何代价获得战争胜利。但是,他此时对西线的伤亡情况感到惊骇,他认为这么高的伤亡不仅不必要而且不值得,他非常不满意。当他发现军界人士没有能力提出任何有别于过去打仗方式的新建议时,他变得狂怒不已。他认为这些人还是在紧紧地抱着“不可避免地导致灾难的遗产”。然而,此时此刻,他无可作为。
在年终前的6周时间里,局势发生惊人的变化。劳合·乔治成为英国的首相。霞飞倒下了,罗伯特·尼韦勒取而代之。突然,尚蒂伊会议的决定不再有重要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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